“皇上,人各有命。”
“……”
“我不怪你。”
“……”
萧夺心头为之一震。
他呼吸忽地加重了许多,宽阔的肩背随着他的呼吸也重重地起伏着。
看着徐玉宁时,他眼睛更是睁得发红。
沉默半晌,他忽地伸手脱了外面的氅衣,一把扯开衣领,将里头的上衣褪至腰间,露出挺阔的脊背。
他抓起徐玉宁的手,将她的手移至背后,移到那道深深的伤疤上。
他还是皇子时,强健的体魄便十分出众,如今过了弱冠之年,这具身躯像枝叶肆意舒展,长得虎背蜂腰,蓄着惊人的力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光洁的后背上,爬着一道巴掌长的伤疤。
虽然这道伤疤早已愈合数年,可却因为曾经深可见骨,被拿针缝合过,进而长得像一条肥大狰狞的蜈蚣。
徐玉宁手摸着他后背的伤疤,不知他这是何意,微微一怔:“皇上……”
萧夺低头看着她,此刻眼底如聚寒霜:“你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兆庆二十二年七月,鞑靼可汗率二十万大军压境,来势汹汹,边关告急。
忠远侯世子徐世安临危受命,奉命带兵征伐鞑靼,三皇子萧夺,随行监军。
大军于八月初一从京城出发。
这一天,是徐世安二十七岁生辰,而当时三皇子萧夺十六岁,离十七岁生辰(八月十七),还有半个月。
徐玉宁为他们二人各煮了一碗长寿面,看着他们吃完,送他们出征。
大军急速行军,于八月三日清晨抵达青州时,鞑靼已经攻下了溢州!
溢州再往下,便是青州。
彼时青州守将守了三天三夜,终于等来缓军,要是徐世安他们再他们再晚一步,青州就要失守了!
“糟了,他们要强行破门!”
萧夺和徐世安抵达青州时,鞑靼蛮子正在攻城。
萧夺随徐世安即刻上了城门,徐世安一脚踩在城垛上,微微俯身,目光如鹰隼盯着。
萧夺站在徐世安的身侧,听着耳边几欲刺破耳膜的厮杀声,战鼓声,他只觉得心潮澎湃,不受控制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往日他呆在京师卫所,不过是操练,这还是他第一次亲临战场。
原来战场上真正见血见肉的厮杀,是这样的!
他的目光,亦随徐世安一道落在了对面的鞑靼将领身上。
他眉头忽地一皱。
只因,那个将领,实在是太年轻了!
只见对方穿着一身银白的铠甲,头盔下露出一张年轻且刚毅的脸庞。
此人长着深眼鹰勾鼻,手持长戟,漫不经心地端坐在马背上,嘴角挂着一抹挑衅的笑意。
似察觉到针尖一样的目光落到自已身上,他才终于掀了掀眼帘,看向了站在城垛上的徐世安。
青州守将与他对阵三日,不过是个不中用的老头,他早就见过了。
他一看到徐世安,顿时讥笑了一声:“哟,来人了!”
底下鞑靼蛮子的尖叫声、喝倒彩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徐世安站在城楼上,咬牙问青州的守将:“这人是谁?”
此前大武与鞑靼对战无数次,这个人,还是徐世安第一次见!
鞑靼蛮子中,何时出现了这么年轻出色的将领?!
青州守将郭事明脸色阴沉着回道:“徐将军,领兵的是鞑靼太子孛尔吉索图!”
又道:“他,今年才十八岁!”
十八岁!
萧夺心头忽地一热,目光再次看向底下的孛尔吉索图,双眸中迸出了激烈的火花。
似被一点火星烫到了手背,对面的孛尔吉索图持着缰绳的手忽地一顿。
他的目光从徐世安身上一移,落到了站在他身侧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汇,似两块石头相激,火花迸裂。
孛尔吉索图目光忽地火热了起来。
这是一匹和他一样的狼崽子。
比起徐世安,萧夺似更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不由伸出舌头抵了抵上颚,抬头看着城楼上的萧夺:“你是谁?!”
众人都以为他问的是徐世安。
徐世安放下踩在城垛上的脚,冷冷地看着他:“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回去问你的父亲吧!”
徐世安与鞑靼可汗孛尔吉木帖儿交手数次,双方再熟悉不过了。
闻言,孛尔吉索图挑了挑眉。
但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徐世安身侧的萧夺。
下一瞬,徐世安一挥手,城内忽有石头“嘣嘣嘣”往外落下,攻城的鞑靼蛮子顿时惨叫连连。
人人都以为徐世安守城不出,但是城门却在这时忽地打开,城内的一队人马朝鞑靼蛮子冲去,双方瞬间混战成一团。
直至酉时一刻,鞑靼蛮子才退去。
青州暂时守住了。
徐世安一刻不敢歇,鸣金收兵后,即刻召集青州的一众将领议事。
萧夺留下来在城门监督他们清理战场。
等萧夺回去,众将领议事完毕,青州的守将郭事明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