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一个人,似乎站在那里许久了。
小李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压低了声音:“干爹,娘娘在等您……”
周福年眼睛微微一眯,正了正神色抬脚走了进去。
小李子和玛瑙关上了门,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门的两边。
听到身后平稳的脚步声,徐玉宁慢慢地转过身去。
周福年立即叩拜下去:“奴才拜见月贵嫔娘娘,娘娘吉祥!”
徐玉宁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态度永远恭敬谦卑的老太监:“王德保在何处?”
先帝爷死了,这个世上知道先太子身世的人,除了早已疯癫的馨太嫔,也就只有先帝爷的“大伴”王德保。
馨太嫔已经神志不清,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她想见见王德保。
周福年平静的眼眸中,似有波浪微微荡漾起来:“王大伴,自然是在天寿山,为先帝爷守陵。”
徐玉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小福子说,王大伴,并不在天寿山!”
她盯着周福年,一字一句地说道:“都说王大伴带着从乾清宫出来的一众老太监,去了天寿山,为先帝爷守陵,可事实上,自先帝爷死后,就再没人见过他。”
小福子明面是萧夺的人,徐玉宁想查点什么东西,有小福子在,轻而易举。
想起被萧夺带走的馨太嫔,徐玉宁不难想到,王德保,肯定从一开始,就被萧夺看守起来了。
周福年瞳孔微微一缩。
周福年是服侍过两代帝王的人,不仅参与了皇宫政变,还深得新帝器重,徐玉宁相信,他肯定知道萧夺将王德保藏在哪。
周福年微微叹了一口气,劝解道:“娘娘如今好不容易挣脱牢笼,与皇上重修旧好,何必又去惹皇上的不快?”
徐玉宁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收:“……我、我只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他。”
周福年沉吟了片刻:“不知娘娘,找王大伴所为何事?或许娘娘想问的,奴才也略知一二。”
徐玉宁看着他,目光似化作一缕闪着寒芒的针尖。
而周福年依然微微躬着身,平静地看着她。
良久,徐玉宁才勉强找回自已的声音:“……先太子,其实是璃太妃的儿子,是不是?”
周福年顿了顿,虽不知道徐玉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也没有否认。
事实上,也没必要否认。
她能想到要找王德保,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所以周福年应了声:“是。”
徐玉宁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先帝爷,是不是在兆庆二十年三月,将先太子的身世,告诉了他?!”
周福年迟疑了片刻,忽道:“这,倒不是先帝爷告诉他的。”
不是?
徐玉宁一怔。
只听周福年神色似恍惚起来,陷进了回忆里:“是先太子自已发现的。”
——
兆庆二十年三月十四日,御书房。
“夺儿这事,办得漂亮。”
兆庆帝笑着合上手中的奏折,将其郑重地放在案头。
王德保见龙心大悦,便附和着说了一句:“三皇子向来聪慧能干。”
今年开春,充州爆发瘟疫,引起暴乱,充州知府知情不报,导致瘟疫扩散,是底下知县的师爷,携文书出城,快马加鞭入京,才上达天听。
此事一经揭发,震惊朝野。
兆庆帝当即任命大臣黄廷清为一品钦差,前往充州处理瘟疫一事。
当天三皇子主动请命,随黄廷清前往充州。
如今历时一个多月,疫病已消除,暴乱被制止,虽说三皇子下令封城,又下令砍杀了一批染病的灾民,被朝中大臣非议弹劾。
但此举,属于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先帝爷在太和殿也“痛批”了三皇子一顿,但心里其实却暗喜。
大武朝的皇子,满十三岁可以上朝参政。
三皇子萧夺,如今参政才一年多,还差几个月才满十五岁,就有这样的魄力,兆庆帝怎能不欢喜?
“王德保,传旨,”兆庆帝笑道,“十八日,就是这小子的大婚之日……命人快马加鞭传旨到充州,命三皇子先行回京述职,充州事宜,交由黄廷清处置!”
“诺!”
“太子呢?”说完这话,兆庆帝似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脸色似有些不悦,“这两天怎么不见太子的人影?!”
王德保斟酌着道:“太子前两日与徐小姐出去游玩,淋了点雨,受了风寒,正被皇后娘娘拘在东宫养病呢。”
然而听了这话,兆庆帝脸色越发难看了。
听说兆庆帝召见,太子拖着还发热的身体匆匆来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周福年站在门前值守。
见太子匆匆赶来,周福年好心提醒:“皇上正因充州瘟疫一事发了脾气,殿下等会儿进去,仔细着点回话。”
太子忙正了正神色,笑着朝他点点头:“多谢周公公。”
太子放轻了呼吸,抬脚迈过门槛。
御书房里有一座很大的屏风,说是屏风,其实是一幅巨大的大武舆图,只不过做成屏风的样式摆放在此处罢了。
太子放轻脚步刚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