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的烛火,突然晃了一下。
兆庆二年腊月初八,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才刚用过午膳,坤宁宫忽传来一阵喧闹,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李玩(后来的李嬷嬷)慌忙叫住一个小太监:“皇后发动了,快去乾清宫通知皇上!”
自入冬以来,各地雪灾频发,兆庆帝与几位大臣正在御书房议事,这时,王德保突然匆匆进来禀告,说皇后发动了。
兆庆帝自登基以来,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并无皇子,听说皇后生产,兆庆帝忙扔下几位大臣,往坤宁宫而去。
兆庆帝赶来坤宁宫时,坤宁宫忙成一团,只听皇后因生产而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座宫殿。
兆庆帝坐在正堂,瞧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仍没有听到孩子落地的哭声,脸色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王德保催人进产房问话,稳婆从里头出来,扑通跪地:“皇上,皇后这一胎,怕是难产……”
兆庆帝大怒:“皇后和龙嗣有什么三长两短,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听说皇后发动了?怎么样?生了没有?”
盈袖阁里,同样大腹便便的璃妃也听到了皇后发动的消息,忙差人去打听。
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她便觉得肚子忽坠胀地厉害。
“我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扶我走走吧。”
璃妃以为是胎动太频繁,忙叫贴身宫女过来扶她走走,然而等她一起身,贴身宫女顿时失声尖叫起来:“有血……”
再去看璃妃的衣裙,已经染了血迹!
后宫之中,皇后与璃妃两人先后有孕,按理说璃妃怀孕还晚半个月,还没到生产的时候,但偏偏就是今晚发动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盈袖阁里备着四个经验老到的稳婆,哪怕璃妃娘娘突然发动,也不至于慌得六神无主。
可是看着璃妃娘娘身下鲜血如泉涌,哪怕是经验再老到的稳婆都慌了神,这个时候,她们知道,璃妃娘娘怕是不好了。
盈袖阁的大宫女冲出去:“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一个小太监白着脸回道:“皇后娘娘难产……太医、太医全去了坤宁宫!”
话落,盈袖阁的大宫女不管不顾冲去了坤宁宫。
“皇上!皇上!璃妃娘娘不好了……”
看到盈袖阁的人过来,坤宁宫的大太监怒道:“混账东西!皇后娘娘正在生产,岂容你胡闹!把她的嘴堵了,拖下去!”
“不是的,公公,我家娘娘突然发动了,求你进去通传一声,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后宫中,璃妃最得圣宠,坤宁宫的人平时可没少眼红。
如今皇后娘娘正在生产,璃妃竟还不忘派人过来截走皇上!其心可诛!
坤宁宫的大太监一把怒火冲上天灵盖,听了盈袖阁大宫女的话也当没听见:“拖下去!”
“公公!”
盈袖阁的大宫女急了,一咬牙往用头朝坤宁宫的大太监身上撞去,撒腿就往里面跑,边跑边叫:“皇上!皇上!璃妃娘娘不好了……”
“哎哟!”坤宁宫的大太监一头栽倒在地,气急败坏指挥坤宁宫的人,“还不快把她抓住!”
“王德保,外头什么声音?”
兆庆帝正在屋里烦躁地踱着步,听到外面似有人在叫皇上,王德保竖起耳朵听了听,忙跑出去,不一会儿,他脸色惨白地跑回来:
“皇上,不好了,璃妃娘娘突然发动了……”
“什么?!”
兆庆帝呼吸猛地一滞,他回头看了一眼皇后生产的屋子,一回头,毫不犹豫转身抬脚往盈袖阁跑去:“摆驾盈袖阁!”
“皇上呢?”
坤宁宫临时搭建起来的产房里,皇后脸上布满了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显得无端脆弱。
身上是刀割般的坠痛,这个孩子这么久还没生下来,她也知道怕是不好了。
这个时候,是女人最为脆弱的时候,也是想要自已的丈夫陪在身侧的。
哪怕丈夫帮不上忙,只要他人在那里,她的心,就会踏实一些。
然而当皇后有气无力的声音落下后,产房里无一人敢答话。
意识到不对劲,皇后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看向自已的大宫女李玩,身下的巨痛让她大喊一声:“李玩,皇上呢?!
李玩:“娘娘,璃妃突然发动了,皇上他……去了盈袖阁……”
皇后像一条濒死的鱼,猛地弹了一下,痛得大叫一声:“啊——!”
她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眼睛像一盏熄灭的灯笼,光线瞬间暗了下去。
片刻,一股恨意从胸腔化做一股力量,充盈了全身。
她又用力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头顶上的帷幔,用力咬住了牙关:她不会死的!她的孩子,也不能死!她不会让那个贱人得意的!
“血崩……”
盈袖阁里,一个产婆见璃妃身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多年经验告诉她,璃妃娘娘这是血崩了!
她当即吓得晕死了过去。
“梦荷!”
这时,兆庆帝匆匆而至,抬脚就往里面跑,王德保赶紧上前将他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