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生辰在六月。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年徐玉宁及笄,忠远侯府同时举办了一场荷花宴,因着徐玉宁未来太子妃的身份,那场荷花宴京中有名的贵女及夫人都到了。
当时徐玉宁头簪粉色芙蓉,也是一袭淡青色衣衫,一出场便惊艳众人,后来更是引得京中贵女争相模仿。
李嫔这是照猫画虎——反类犬啊。
楚妃笑了笑,眼中别有深意。
在皇上心中,李嫔不过是个赝品罢了,还不值得楚妃放在心上。
倒是一旁的康嫔看着一众妃子,似乎看哪个都不顺眼,连带看着楚妃嘴角含笑,也暗骂了一句:“绵里藏针的贱胚子!”
就她们暗暗较劲的时候,殿外忽有太监高声通传:“徐美人到——!”
这一声通报,如同平地惊雷,惊得大殿内众人忽地一静。
康嫔几人微微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徐玉宁来了?!
徐玉宁不是说不出席家宴吗?!
徐玉宁身份不明不白地被软禁在永宁宫半年,后来好不容易封了个正七品美人的位份,刚出来没多久又被皇上赶去了盈袖阁,责其“思过”。
说起来这位徐美人入宫这么久,可还没有在人这么齐的时候出现过呢。
一直淡定自若的楚妃,这个时候也不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眉目端肃起来。
众人齐齐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门外有一美人提着裙摆正跨过门槛,于光晕中缓缓走来。
徐玉宁上身穿着梨花白大袖上衣,下身着同色齐胸襦裙,裙子上疏疏地绣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芍药,臂弯间缠绕的是与裙间花朵同色的披帛。
梨花白的袖子与手臂上的披帛堆叠在一起,一层白一层红,层层叠叠,如红白云彩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她梳着高椎髻,露出一截好看的玉颈,
头顶乌发间簪一朵红色勺药绒花,堪称明艳动人。
鹅蛋脸桃花眼,朱唇琼鼻,行走之间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一众皇亲中此时竟有低低的抽气声响起。
素闻徐美人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她一进来,康嫔等人的脸色竟微微有些难看起来。
前世徐玉宁称病避居盈袖阁,从不赴宫中筵宴。
她不来,没有人觉得意外;她来,才让人感到震惊!
一时之间,大殿内竟无人说话。
有这位在,一众嫔妃都被压了下去,康嫔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另一旁的李嫔桌下双手紧紧捏着一方帕子,见徐玉宁到来,仿若如临大敌,可她仍盈盈笑着,脸色如常,没叫人瞧出半点异样来。
只有淑妃嘲讽地看着进来的徐玉宁,笑了笑:“徐美人,还真是稀客。”
徐玉宁屈膝福了福身子:“嫔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
安婕妤眼珠子一转,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矛头对准了李嫔:“李妹妹和徐妹妹,一个头上簪芙蓉,一个头上簪芍药,莫不是商量好了的?这么仔细一瞧,倒像对双生姐妹花似的。”
她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朝李嫔看过去。
李嫔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扶着徐玉宁的珍珠闻言目光也朝李嫔看过去,这才留意到坐在上面的李嫔。
今日徐美人和李嫔两人同样梳着高椎髻,头发上面同样簪着花,妆容也同样明丽,忽地一眼看过去,还真有几分相似。
那日琥珀无意中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小主当真好看,怪不得宫里的其他娘娘要学小主的打扮。”
众人目光来来回回在李嫔和徐玉宁身上扫了两遍,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在徐玉宁的艳色衬托下,李嫔反而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
李嫔一时竟忘了搭话,只顾尴尬地微笑着。
倒是徐玉宁顿了顿,看向安婕妤:“安姐姐此话缪赞了,刘梦得曾说芍药无格,芙蕖少情,就算是双生姐妹花,我和李嫔娘娘也差了点意思,须知天下间,唯有牡丹,才堪称国色天香。”
在整个后宫之中可以称之为国色的,除了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有谁?
徐玉宁一句话,既拉了皇后娘娘出来充了大,又替李嫔和自己解了围。
安婕妤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徐玉宁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扶着珍珠的手入座。
直到这个时候,徐玉宁才有时间观察在座的一众人等。
一众皇亲她与他们也是多年未曾碰面了,竟觉有些陌生。
徐玉宁目光朝众人一一看去,在萧静安身上停留了一瞬。
慈宁太后没来,来的是静安郡主。
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受待见,萧静安窝在角落里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动,不敢惹人注目。
看到徐玉宁进来,萧静安原本眉头微微皱着,现在一对上徐玉宁的目光,她却很乖巧地朝徐玉宁露齿一笑。
徐玉宁也朝她微微一笑,现下萧静安身边有慈宁太后最信任的李嬷嬷跟着,自会为她周全。
站在萧静安身后的李嬷嬷远远地朝徐玉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