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延祺宫住着两位主子,但康嫔生了小公主,皇上每每来延祺宫都是去康嫔那边的多,来李才人这边的少。
主子不受宠,连带着敬禧堂的下人也招人白眼。
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李才人气得双眼泛红,那端着铜盆的宫女这才敷衍地朝李才人屈了屈膝:“哎哟,天色太黑,奴婢没看到李才人进来,奴婢该死!”
此人正是康嫔身边的二等宫女画莲。
画莲端着铜盆站直了身体,嘴角含着一丝嘲讽:“今儿个小公主玩闹出了一身汗,奴婢刚帮小公主擦完身子,想着早点回屋服侍小公主,就急急忙忙出来倒水,没看到小主从这里经过,奴婢无意冲撞小主,还请小主恕罪。”
画莲搬了小公主出来,李才人就算再生气也无法发落她,否则就是对小公主不满。
这后宫里头,流着皇上血脉的龙子龙孙要比没地位的嫔妃尊贵,更何况画莲是康嫔的人,李才人难不成去找康嫔来评理?
李才人今日被一个宫女当众这般戏弄,面子和里子此刻都被踩到了地上。
她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长长的指甲将掌心都戳出了血来。
同住一宫,康嫔位分高,总要压李才人一头,可鸣蝉是李才人的贴身宫女,这个时候她自然要护着李才人。
她看着画莲,咬牙道:“好一个不长眼的,竟敢这般冲撞我们小主!”
画莲又福了福身子:“是奴婢的不是!”
“你……”鸣蝉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李才人轻轻拽住了手。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殿,压着内心的恨意,脸上却没有一丝发怒的迹象,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是无心之失,就算了。还是先侍候好小公主要紧。”
鸣蝉替主子感到委屈:“小主!”
李才人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纵使心中再有不甘,李才人也不急于争这一时之气。
就在画莲像只斗胜的公鸡一样讥诮地看着李才人时,正殿里头传来康嫔的声音:“外头发生何事?”
康嫔似乎才听到外头的动静,扶着贴身宫女粉藕的手走了出来。
康嫔和李才人比起来,姿色更秾艳。
李才人瓜子脸杏子眼,是小家碧玉;康嫔眉高眼深,丰唇高鼻,是枝头芍药。
两人当宫女时一同被慈安太后选中送给皇上,可是现在两人的境遇千差万别。
康嫔梳着双刀髻,头发插着生小公主时皇上赏下来的红宝石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珊瑚珠耳珰,显得贵气逼人。
她一出来,延祺宫一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娘娘万福金安。”
宫中嫔位以上的嫔妃才当得一声“娘娘”,像李才人这样位份底的,只配称一声“小主”。
“都起来吧,”康嫔轻轻一挥手,举手投足间很是大气。试问现在谁还能在她身上看得出半点当过宫女的样子?
看着李才人如此狼狈,康嫔似乎很吃惊:“妹妹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目光往画莲手上的铜盆一扫,画莲顺势跪了下来:“回娘娘话,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给小公主擦完身子出来倒水,天儿黑就没看到李才人从廊下经过,这才浇了她一身水,还请娘娘责罚。”
李才人心里冷笑,两主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康嫔仍旧站在台阶上扶着粉藕的手站着,倒是颇有威仪:“狗东西!做事如此莽撞,才人要是着凉如何是好?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不到一个时辰不许起来!”
罚完画莲,康嫔目光又落回李才人的身上:“妹妹这回真是对不住了。只是天色这么晚了,妹妹为何还在外头逗留?”
李才人低垂着头,回道:“嫔妾今日胸口烦闷,就想着出去散散心,是嫔妾的不是!”
康嫔见她认了错,这才点了点头:“宫里不比宫外,妹妹应当多注意才是。”
康嫔身为一宫主位,位份在李才人之上,就有管束李才人的权力,今日这出,她是在拿李才人立威!
李才人屈了屈膝:“嫔妾记下了。”
康嫔这才大发善心,挥挥手让站了半宿的李才人走了。
李才人起身带着鸣蝉往偏殿走去,在偏殿门口站着的两个宫女立马迎了上来将她带了进去。
进门之前,李才人突然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站在正殿台阶上的康嫔。
然而在康嫔抬头看过来时,却只看到她低头垂眉、老实木讷地被宫女簇拥着进了里间。
康嫔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哼了一声,也转身回屋去。
经过画莲跟前,她脚步顿了顿:“好好跪着吧,回头赏你。”
画莲心中暗自欢喜,跪着时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盈袖阁这边自李才人走后,便又安静了下来。
李才人素日与徐玉宁并无过深来往,今日李才人登了盈袖阁的门,珍珠心中生出一丝警惕。
玛瑙劝她放宽心:“李才人今日一直在劝慰咱们小主,我听着,倒像是得了慈安太后的指示才过来的。”
珍珠眼皮跳了好几下:“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好啦,你也别总是草木皆兵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