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发觉后,很快别过头去,不看素宁。
他向来不喜婢女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奈何素宁是母亲赐予他的,他又常年在军营,这才没时间处理。
看来,得寻个合适的时机放素宁出府嫁人才是。
内室。
草儿正给拂云梳头挽发,灵巧的手盘好了一个寰,想到素宁直勾勾盯着自家姑爷的画面,就直道:“姑娘,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拂云笑笑:“嘘,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她前世便察觉素宁的心思,只是新婚之初,她出身又不高,素宁更是婆母纪氏那边的人,她不想惹是非,也就忍下了。
后来,她与李不言感情日渐深厚,素宁越来越不安分。
她还未放素宁出府,李不言就惨死于在永州。
那夜,英国公府血流成河,哀鸣声不绝于耳……
素宁拿着一条白绫,面目狰狞的走向她,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仍萦绕至她的心头。
“莫急,时机到了我自会处理此事。”
她绝不会放过素宁,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草儿挑了支绒花给拂云簪上,她信姑娘。
敬茶吉时在巳初,拂云与李不言很快就去了东苑。
东苑是英国公李绎与夫人纪氏,也就是拂云公公婆婆的住所。
拂云今日穿了一身茜红杭绸交领襦裙,发髻上簪了一支并蒂莲步摇,两朵浅绯色海棠绒花,衬得人顾盼生姿。
豪门公府家里规矩重,一言一行不可出格。
在出阁之前,陶家夫人请礼仪嬷嬷专门教过拂云侯门公府的规矩,还在闺学里上过一年的课,在礼仪举止这方面不存在任何问题。
夫妇二人走到东苑正堂时,已来了不少人了。
还没进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箭步迎了上来。
“五哥。”
少年身穿紫衣,头发半束,额前缀着两缕微卷的短发,眼眸炯炯有神,富有朝气。
“槐弟。”
李槐是李不言的弟弟,家中排行六,和李不言最亲密。
他与李不言打了招呼,又看向拂云,拱手拜见,“五嫂。”
在看清李槐的那瞬间,拂云有些怔住了。
那张熟悉又充满活力的脸,让她生起了些许物是人非之感。
“嫂嫂,你安心把小侄子生下来,弟弟给你守着!”
“过此门者,死!”
那夜,李槐一人一枪守在产房之外,将袁巧颜等人挡在产房之外,护着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然而,寡不敌众,禁军的利刃还是贯穿了他的身体。
阳光活泼的少年,终结于十九岁的青春。
“嫂嫂。”李槐又唤了一声。
槐弟,好久不见。
拂云缓过神来,微笑应了一声。
李槐没有注意到拂云看向他的那故人重逢久违的神色。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往李不言与拂云看过来,开口道:“哟,是五哥儿和新媳妇来了。”
中年美妇是李不言三叔李继的妻子,为人通达,性情爽利,对小辈们很是疼爱。
李三夫人对着李不言打趣道:“五哥儿,还不把你媳妇带给我们看看。”
李不言带着拂云走到李三夫人跟前,与拂云介绍起众人。
“这是三婶。”
拂云恭敬的唤了李三夫人,“三婶。”
在李不言的指引下,拂云依次见过世子李松夫妇,李老三李老四夫妇以及他的七弟李榆和妹妹李俏俏。
她对李俏俏的记忆特别深刻,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人如其名,俏皮可爱,一张圆圆的脸蛋像清晨挂着露珠的苹果,娇嫩多汁,浅浅一笑,漾起两个酒窝,灵动甜美。
李不言的二哥李柏在大理寺任职,今早去了大理寺,是以拂云未曾见到李柏。
不多时,英国公李绎与夫人纪氏来到了正堂。
英国公李绎今年五十二岁,驰骋疆场三十余年,大齐开国至今第一武将,世人见了他,都会恭敬的称呼他一声大将军。
别看李绎功绩彪炳,其实他已经在家中赋闲多年,不涉足朝事,平日里就养养花种种草。
纪氏出身宁州名门,与李绎夫妻恩爱,一共生育五子一女。
李不言在家中排行第五,其实他是李绎与纪夫人所生的第三子。
纪夫人与李俏俏轮廓相似,眉目带笑,看着和蔼又慈祥,给一种平易近人极好相处的感觉。
那也只是看着而已。
纪夫人出身名门,是个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极重视规矩,一板一眼起来比学堂的夫子先生还要讲究几分,与相处起来并不容易。
敬茶的吉时已到,李绎与纪夫人坐在主位上。
素宁端来两个青花瓷茶盏,微微欠,身开口道,“公子,少夫人,请给国公爷、夫人敬茶。”
素宁动了手脚,两个茶盏,一杯是温的,一杯是滚烫的。
前世敬茶时她在素宁的指引下,端了那盏滚烫的茶,烫红了手,不慎把两盏茶打翻。
她的衣裙被茶水打湿了大片,看着特别狼狈,纪夫人和李绎当即沉了脸色,不悦的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