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馆进进出出全是人,他们这样,在别人看来就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看到凌锋手中有车钥匙,温言二话不说,直接拿过来,上了驾座。
凌锋也立刻进入副驾座,“我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换句话说,我不懂你凭什么命令我,我不是你的职员,你也不是我的领导。如果是我的男人说这样的话,或许我还能理解。”路口红灯,温言把车停下,转头看向他,“可你是我的什么?”
“……”凌锋终于安静下来。
他的沉默,再一次激怒了开车的人。
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温言迅速把车开了出去,一路油门踩到底。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把车开到了凌锋家门口。
温言把车停好,再次转头看向他,“凌锋,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你就不敢承认你对我也有那么一层意思吗?”
“……”凌锋对接着她的视线,有片刻的震惊,漆黑眼眸中瞬间浮现的流光,却稍纵即逝,一向言语犀利的人,此刻却只会用沉默这一种最伤人的表达方式。
温言埋头伏在方向盘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奈,但她至少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那句话,心里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感觉到的不是轻松,却是空落。
“温小姐,我们真的就不可以是朋友?”凌锋面对她的低落,有些手足无措。
温言苦笑了一下,她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收拾了一下混乱不堪的思维。重新抬起头,看向车窗外暗无边际的黑色,像是自言自语,“我以为,我们亲了,抱了,吻了,差不多连床单也滚了,应该不再是凌先生与温小姐这种关系。现在看来,是我会错了意。”
说出这个事实,她感觉胸口突然又像被什么堵住,瞬间呼吸不上来。
微微抬头,看向深沉深邃的夜空。冷月如钩,兀自挂在空中,残缺的这么厉害,仿佛一颗被虫蚀了心而腐烂的枇杷。
夜风掠过,像水一样清凉,拂过她的脸,带来一丝舒爽。
温言终于缓过气来,转头看向他,“现在清楚了,我们就是凌先生和温小姐的关系,也不需要去做什么朋友。不是我故意摆姿态,我喜欢一个男人,他不喜欢我,我没办法跟他做朋友。那种纠结不清的感情游戏,我不喜欢,也玩不起。所以,凌先生,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见面了。”
她这一番轻声细语,像山泉幽咽,流进他干涸的心,如今,那里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与他费心维持的面上的波澜不惊,形成巨大的反差。
温言已经下车,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一分钟都不想再停留,大步走向门口。
“你把车开回去,明天我让程启去取。”
“不用了。”
“……”
凌锋恍惚了片刻,回过神来,已不见了任何人影,只看到夜色茫茫,空寂一片。他像是木偶一样,一步步走入别墅,直接进了书房。
手中拿着的那份确诊书,已经被他揉的褶皱不堪。在车上,温言每说一个字,他不能开口回一个字,只能把所有的力气都转移到手中。仅仅是几张薄薄的纸,竟然成为堵在他们之间最厚的城墙。
凌锋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一叠纸,扔在了桌上,像一摊烂泥一样,跌坐下来,趴在书桌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
她喜欢他!
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这算不算是梦想成真?
他多想自私一回,不去想未来,只是把她揽在怀中,亲吻她,拥有她……可他一时的自私,换来的只会是她一生的不幸!
铁骨铮铮的男子,在这无人的角落,竟然被眼泪掩埋。
他吃力地抬起头,看到桌角还未雕刻完的木雕,随手拿起来,想要继续完成。
说不出口的名字,只能刻在心上。
泪眼模糊中,锋利的刻刀不小心划过捏着木雕的食指,红色的血滴冒出来,越来越大,最后低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痛都在心上。
幽暗的书房里,岑寂无声。
凌锋埋头雕刻着手中的木心,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怕黑!
海上星月在城郊,离市区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即使要打车,也要先走一段很长的路。她这样走回去,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蹭”地站立起来,随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像一阵风一样跑下楼。到了车前,那种熟悉的恐惧,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倾倒过来。
撞毁的车,血泊中的男人,“温……言……风……”
所有的片段,像碎裂的玻璃片,飞入他的脑海,刺得他头痛欲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