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较高的那名风纪官看到了橱柜旁矮脚桌上的毛绒玩具,一只眼睛上缝着纽扣的旧兔子玩偶,
放在桌上?羽毛笔和墨水旁边?
风纪官拿起那只浑身上下写满了可疑的兔子玩偶,晃了晃,捏了捏。
“我捡回来的!一个摆件,我觉得它挺好看的!”纳西尔感觉自己的声音微有些发颤。
“是不错。”高个的风纪官说着摸到兔子玩偶的腹部,
他在拿起玩偶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同寻常,满是棉花的玩具不可能有这么重,但他没有立刻揭穿那沙漠少年的谎言。
他才十四岁吧?最多十五…还是个孩子,他只是想读书而已。
高个子风纪官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发出一声叹息,他对这名少年的出身和经历感到遗憾,也理解他为何如此渴求知识,不惜违背教令也要偷偷学习,
所以高个风纪官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对违反教令的犯人严辞训斥,也没有当场拆穿少年拙劣的借口,嘲讽少年的自欺欺人,
他甚至还想在逮捕这名少年之前给他留下一点体面。
但是网开一面是不可能的,就算他装作没有发现,他的同伴也还会二次检查,这小子的那点伎俩不可能瞒过经验丰富的风纪官的眼睛,到时候我会和他一块倒霉,
他面无表情地当着那名沙漠少年的面将玩具兔子背后的拉链拉开,将手伸进去,
无视少年绝望中带着哀求的表情,把里面藏着的一本书和一本笔记取出。
此刻另一名风纪官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走到同事身边,问:“找到了?”
高个子风纪官点点头:“一本纸质书,一本笔记。”
另一名风纪官看了脸色发白的佣兵少年一眼:“你要和我们走一趟。”
“只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不会为难你——你没到十六岁吧?”高个子风纪官说。
风纪官说了什么,纳西尔完全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早知道就不留这本书了,当时要是全换成换书凭证该多好?
“喂,问你话呢。”
风纪官猛地一拍纳西尔的肩膀,正沉浸在自己世界无法自拔的纳西尔整个人一颤,不自觉惊恐地“啊?”了一声。
“没到十六岁吧?没到十六岁不需要付刑事责任,只要你配合我们调查,诚心悔过,最多半个月你就会被放回来。
不要太紧张,你还年轻,大风纪官不会太为难你,记得以后别再干傻事了。”
高个子风纪官说。
纳西尔这次听得很清楚,但他依然没做回应,
他愤愤在心里反驳说,做傻事?我做什么傻事了?我只是用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点钱买了一些书,雨林人不也是这么做的?
纳西尔越想越是生气,他想象着在这一瞬间自己突然被赋予了力量,
自己犹如如老练的前辈那样,高喊着口号,抄起刀捅入劫匪的左胸,捅完一个捅另一个,
两个衣着考究、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对自己说教的风纪官,顷刻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然后他自己一抹刀上的血液,露出一个悲壮的微笑,将刀刺入自己的心脏。
之后,他的名字和故事在佣兵间流传开来,传回了沙漠,他所生活过的部落,无数人为他的遭遇,和自杀断绝消息走漏、置帮助过沙漠人的朋友于危险境地的豪迈而感动,
他的事迹被载入沙漠史册,他的名字和部落首领的名字写在一起,他的衣冠冢边摆满了枣椰壳和仙人掌花,
他的年迈的阿母知道他英勇就义的消息后泣不成声,哭着哭着就跌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但当有人问起她的儿子,她每次都说“他做的很好,我为他骄傲。”
纳西尔神色凝重地走在须弥城的街道上,两名风纪官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他们诧异地发现从刚刚起就一言不发,表情呆滞的佣兵少年脸上突然滑过两道泪水。
纳西尔越想越心酸,终于,他被自己感动得落了泪,
他在两名风纪官疑惑的眼神中猛地抽了抽鼻子,把将要落下的鼻涕吸了回去,然后如英烈赴刑场般昂首向前走去,
刚刚的幻想让他坚定了信念,他已打定主意,不管那些风纪官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反正最差不过一死罢了。
死亡没什么可怕,他们杀掉一个我,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像我一样的沙漠人站出来,这样的恐吓不能阻止我们追逐知识!乌拉!
想到这,纳西尔又觉得喉头一酸,鼻下有点发痒,他赶忙又重重吸了下鼻子,把刚要淌下的鼻涕吸回去。
两名风纪官没有太把纳西尔一路的异常放在心上,押着人返回教令院审讯室,将人和书都交给赛诺,
向这名年轻的长官行礼致意,说明情况,在相关文件上签字登记后,他们便离开教令院继续搜捕其他违法佣兵。
赛诺伸手摸向耳畔的虚空装置,对准纳西尔启用人脸扫描系统,随着机械音响起,赛诺眼前展开一道光屏,纳西尔的姓名、年龄、出生地、工作经历等信息都出现在了光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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