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仿佛在献上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娘,给…… 给您保管,您省着些用,用来……您和父亲养老……” 郑长忆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一直是这样,谁给他从指尖渗出一点好意,他都恨不得把血肉还给对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却已然十分明显了。
郑长忆紧紧地盯着父母的表情,那目光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在交织。他心中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把要说的一起说了,省得留到新年徒增烦心。
他缓缓转头,朝着老宅的管家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把银铃的奴契给我拿来。” 管家下意识地看向郑父,眼神中流露出犹豫和询问。
郑长忆见管家如此反应,有些恼火道:“那就去老爷房里拿!”
郑长忆平时回家都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从来不敢违抗父母的任何要求。然而今天,他却格外反常。那苍白的面容上,下半张脸上的血迹在除夕的烛火下看着有点吓人
管家被郑长忆的厉声呵斥吓了一哆嗦,他从未见过少爷如此严厉的模样。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管家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转身回去拿银铃的奴契。
不一会儿,奴契拿到手。郑长忆又让人举来蜡烛。郑父见状,怒喝道:“大过年的你要干什么!”
郑长忆笑了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和决然:“是啊,大过年的,我也得给我的手下人送点东西。” 说着,他把银铃的奴契直接放在蜡烛上烧了。
那薄薄的纸张在火焰的舔舐下迅速卷曲、变黑。快烧完时,他随手将其丢在地上,然后看着站在身后的银铃,缓缓说道:“银铃年纪不小了,年后找个喜庆日子成亲吧,所用的钱财我出六成。”
银铃听到这话,瞬间哽咽,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着说道:“多谢公子。”
郑长忆此时的状态像是喝醉了似的,嘴唇发白,眼神迷离而狂热。
他生来性格偏执,在内心深处,有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只是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书上的道理,如同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后来,生活中的种种压迫更是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在京城的官场中,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忍受着皇帝的喜怒无常和同僚的明争暗斗。在家庭里,他面对父母的冷漠和虚伪,却无从反抗。渐渐地,他学会了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起来,被迫乐观与麻木。
那刚刚呕出的鲜血像是他的郁结,失血缺氧的大脑让他如同挣脱了枷锁一般,释放自我般地任性了一次。
新年的烟火轰然炸响,绚烂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郑长忆慢慢的转着脑袋,动作显得有些迟钝。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混乱与疯狂之中。
他看着满堂狼藉和神色各异的众人,踉跄的站起来,朝面前所有人拱手,笑的两眼昏花:“新春大吉,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