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和芙蓉等人这段时日都在温文柏身边跟着学一些简单的护理和煎药等事,虽然比不上药童们专业,但好在也没出什么大差错。
人手短缺,伤兵又多,她们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
这不,熬药时各个都困得连连哈欠。
连带得叶澜都被感染,也打了个哈欠。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困意连天的众人连忙收起疲态,甚至有些拘谨,除了牡丹。
女郎没有敷衍她,果然来找她了!
她当即起身想迎,但又看到脚下陶釜冒出的徐徐白烟,又垮了肩继续蹲着。
“我过来随便看看,你们不用管我。”
叶澜看出众人的拘束,很贴心地说了句,便来到牡丹身边,一同蹲下。
“这些时日可还适应?学医难吗?”
久念的人就在身边,又听到她的关心,再苦再累牡丹都觉得值得了。
她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郎君不必担心,适应得很好!学医倒也不难,只是我怕自己愚钝,所以只能多记多背。”
叶澜的女子身份到现在还未公开,虽然她没有特意交代过不可暴露,但七窍玲珑的牡丹,有外人在时,依旧会以郎君唤她。
“那便好,你若是对医感兴趣,以后就跟温大夫好好学吧。”
“真的吗!那可老好了。我就想跟他学呢,又怕他嫌弃不肯多教
郎君你知道不?那温大夫医术可老好了,啥都懂呢。昨晚那一个个伤兵嗷嗷叫唤着就被抬过来了,那场面,老吓人了,可多亏了温大夫——”
一兴奋,那个“虎妞”又回来了。
她兴奋地拉着她分享昨夜的见闻和经历,眸间晶亮,小嘴叭叭不停,很是鲜活。
叶澜听她说着,也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她的变化很大。
见过她傅粉施朱的样子,也见过她狼狈不堪的一面。
如今她不施粉黛,一身素衣,拿着蒲扇蹲在药炉前,眼中没了以前的妩媚和诱惑,只有灵动和明媚,就像一个很普通的邻家少女。
真好。
——
三日很快就过去。
这几天,山戎并没有再次攻城,反而是按兵不动,城内百姓皆是狠狠松了口气。
县衙里的众人却不敢松懈,巡防、值守、造箭等事项无一停止。
只要不退兵,悬在头顶的利剑还是会落下。
叶澜也有些苦恼,原本想的是杀了他们首领就能不战而退,但没想到山戎这么硬气,死了两个大将了,仍然守在城外不肯离去。
他们难道还有粮草坚持?
——山戎当然没有多的粮草。
现在山戎军主事的人是左日逐王乔翼,攻城当夜,呼延留被暗箭射杀后他们又接到万俟鹰率五百轻骑袭城反被全歼的噩耗,大帐内顿时一片沉默。
一向战无不胜无惧无畏的山戎人害怕了。
这块骨头太难啃了,牙都被硌掉好几颗,不如放弃。
第二天他们就打算拔营撤退,但之前派去王庭通知大王子身死的海东青带回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好消息——大越朝廷要和谈!就在近日,使者便达!
于是这些人,摩拳擦掌,已经想好了怎么狠狠撕下这块肥肉!
他们不仅要美人美酒、金银珠宝、城池土地,还要让大越交出那个烧了粮草的贼人,还有射杀大王子的凶手!
最后,还要让临沃这一城付出血的代价!
另一边,临沃县城东门口。
汪兴安、董烨华等人,身着庄重官服,神色肃穆恭敬,依次排列,整齐有序地立在城门口。
当远处传来“辘辘”的声音,他们终于等来了朝廷使者——何广和袁恒,以及他们身后的仪仗队伍。
为首的是一列高举旌节的骑士,旌节上的旄牛尾随着行进飘动,宛如灵动的火焰,那是天子权威的象征。
后面紧跟着的是手持戈矛的卫士,他们步伐整齐,盔甲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烈日高悬下,戈矛也映着寒光。
再往后,是装饰华丽的轺车,车轮滚滚,扬起淡淡的烟尘。车前的骏马高大威武,马鬃修剪得很整齐,马具上镶嵌着金银,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汪兴安等人看到仪仗临近,纷纷下跪行礼,恭迎使者到来。
而隐在人群里的叶澜却在和徐邈吐槽:
“谱可真够大的!不过形式主义要不得啊!老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你再看看那马,过得比人还像人,连马具都是金银做的,啧啧啧,怪不得被山戎欺得无力还手——”
徐邈对她的语出惊人见怪不怪,虽然有些词听不太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
他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给她介绍来人:“第一辆轺车上的那个便是何广,后头的是袁恒,再后面都是大鸿胪的其他吏员。”
他俩今天都做了乔装,徐邈是因为不想被他们认出来,避免麻烦,而且算算时间,他“身死”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长安了。
就算何广和袁恒是在消息传出来前出的长安,但只要消息灵通一些,他们肯定也知晓。
而叶澜则是为了安全着想。
她干的那些事,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