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应事务的处理,大明也正式进入了嘉靖三十三年,正月里都是各项礼仪活动,除非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地方州县的官府心照不宣的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把坏消息上奏给朝廷,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过完年再说吧。
所以不管是嘉靖、朱载坖还是朝廷,也都算过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宁的正月,一到二月,朝廷的事情就开始多起来了,首先就是兵部尚书的更易。
随着九边战事的缓解,出镇地方的兵部左侍郎杨博回到京师,兵部尚书聂豹随即上疏请求致仕,虽然嘉靖多次挽留,但是聂豹执意致仕,嘉靖下诏加聂豹太子太保,给半俸,驰驿回乡,左侍郎杨博为兵部尚书。
收到诏书的聂豹,打点行装,准备回家,徐阶赶往聂豹的家中探望,对于自己的老师,徐阶还是很尊重的。徐阶亲自送来了程仪和一些礼物。
聂豹见徐阶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将他请进书房,徐阶满面忧愁的说道:“恩师走后,学生的处境就越发艰难了,杨博此人,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徐阶的话,聂豹只是笑笑,徐阶现在感到有些恐慌的原因很简单,与李默、王用宾一样,杨博也是无党无派的人物,对于党争一向都是不参与的情况,现在随着欧阳德、聂豹的相继去位,徐党在朝中的力量被大大削弱了,现在徐阶的处境确实是有些不妙。
对于徐阶的话,聂豹只是笑笑,说道:“惟约是做事的人,子升你大可以放心。”聂豹说的很清楚,杨博不会介入他和严嵩的事情,这点让徐阶放心。
徐阶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聂豹问道:“子升有什么事,不妨明说。”
徐阶有些尴尬的说道:“恩师,学生这几日要在西苑值守,老师回乡的时候,恐怕不能来相送了。”
对于徐阶的话,聂豹只是笑笑,说道:“子升不必拘这些小节,现在子升乃是阁臣,辅弼重任,岂可轻忽?子升自去忙吧,老夫回乡,不需人送。”
徐阶这才尴尬的离开,徐阶走后,聂豹只是自嘲的笑笑,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了,对于自己这个当阁臣的学生来说,不过是个致仕的官员罢了,怎么可能花费时间亲自来送呢?在西苑值守,乃是接近嘉靖的最好方式,自己当然没这么重要了。
朱载坖也已经得知聂豹致仕的消息,朱载坖问李春芳道:“李学士可要去送聂本兵?”
李春芳点点头,朱载坖说道:“那李学士代孤送一份程仪。”
嘉靖三十三年二月初二日,太子太保兼太子少傅,前兵部尚书聂豹踏上了归乡之路,正德十二年,聂豹从江西来到京师,开始了自己的仕途,三十七载的宦海沉浮,聂豹终于踏上了归乡的路,欧阳德的灵柩已经先一步出发,在京的江西籍官员和心学弟子在长亭送别。
李春芳说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聂豹笑着说道:“老夫老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李春芳将朱载坖的程仪交给聂豹。
聂豹低声说道:“裕王乃是国本,子实要用心啊!”
李春芳重重的点头,问道:“徐阁老不来吗?”作为聂豹的学生,徐阶按理说今天无论如何应该亲自来送聂豹的,聂豹笑笑说道:“子升在内阁值守,昨日已经为老夫践行过了,今日就不来了。”
对于聂豹的话,李春芳只是笑笑,想想也是,欧阳德作为王阳明的亲传弟子,当朝少傅、礼部尚书,去世之后徐阶都没有来,聂豹就更加不可能了,聂豹正准备登车,一人骑马大声喊道:“聂本兵,严阁老来送行了!”
严家的仆人说道:“严阁老有话要和聂本兵说!”一众官员们赶紧知趣的离开,很明显严嵩想和聂豹聊些私密的事情,不欲外人所知,能在京师当官的,都是会看眼色的,当然不会留在这里碍严阁老的眼。
聂豹说道:“子实陪老夫见见严阁老吧!”
严嵩的马车缓缓到来,在严世蕃的搀扶下,严嵩下车,对聂豹说道:“文蔚今日走,怎么不知会老夫一声?”
聂豹笑着说道:“一介白身而来,官居极品而去,复敢有他望乎?”
严嵩笑笑,只是让严世蕃摆开准备好的酒宴,说道:“你我二人许久未能如此了。”
聂豹笑笑,严嵩是弘治十八年的二甲第二名,当年刘瑾权倾天下,严嵩愤而弃官不作,回到老家江西,与当地的士子文人们互相唱和,指点后进,当年的聂豹,还是严嵩指点他的科举文章呢。
李春芳和严世蕃站在后面服侍二人,严嵩说道:“子升今日在西苑值守,不能来给文蔚送行,文蔚莫怪。”聂豹只是笑笑,和严嵩默默的饮酒。
严嵩问道:“南野的后事,安排好了吗?”
聂豹点点头说道:“南野的灵柩已经到通州了,老夫会一路护送南野的灵柩回江西。”饮尽了壶中酒后,聂豹和严嵩起身在一边的树林中散步,李春芳和严世蕃在外等候。
聂豹说道:“介溪公,此去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
严嵩无奈的说道:“老夫亦早有莼鲈之思了。”
聂豹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介溪公,下有杀人之子,上事好杀之君,身之频死,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