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一个人在直庐内,想要动笔给嘉靖写密疏,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写起,想要劝嘉靖减少给景王的赏赐吧,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作为和嘉靖相伴相知多年的老臣,严嵩当然知道嘉靖是什么样的人,说刚愎自用一点都不为过,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听阁臣们建议,不管国用是否足够,他现在就是要补偿景王而已。
嘉靖也正在批阅奏章,批阅完奏疏后,嘉靖正坐在御座上发呆,黄锦见状,就将嘉靖的御猫抱来,嘉靖的御猫中,最得嘉靖宠爱的就是霜眉,这只猫极通人性,皮毛呈微青色,双目晶莹,无论他走路还是睡觉,都陪在身边。
嘉靖抚摸着霜眉的皮毛,听着他的呼噜声,嘉靖的心情还好起来,见嘉靖心情比较好,黄锦轻声说道:“皇爷,裕王、景王已经禁足多日,现在外间也没有传闻了,是不是解除二王的禁足?”
嘉靖笑着说道:“怎么,黄伴也想着找个新主子了?”
黄锦笑着答道:“陛下,老奴今生今世,只有陛下一个主子,不会有其他主子了。”
对于黄锦的忠诚,嘉靖从不怀疑,因为黄锦不光是从潜邸时就跟着嘉靖的老人,更是嘉靖的司礼监掌印,一旦新帝登基,肯定是启用自己的近臣来执掌司礼监这么重要的部门,所以黄锦是最希望嘉靖真的修成长生的。
黄锦说道:“二王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些日子恐怕也受了点惊吓,陛下不若将他们的禁足解除了。”
嘉靖笑着说道:“老实本分?朕这两个儿子,可都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主。”
黄锦心想,生于皇家,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九重宫阙,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牢笼罢了,里面都是吃人的魔窟,这里可没有蠢人的活路。
嘉靖抱着霜眉,走到殿外,望向紫禁城,嘉靖对于紫禁城有种天然的抗拒,嘉靖认为乾清宫不详,以禁中为列圣升遐之所,意颇疑惧,故而自嘉靖十九年迁居西苑以来,即便在西苑中发生了壬寅宫变,嘉靖也没有回到禁中,其实从心里对禁中没有归属感罢了。
但是嘉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在乾清宫继位,成为堂堂正正的大明皇帝,嘉靖此时想着的就是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黄锦这时候向殿外一指,说道:“陛下,严阁老来了。”
嘉靖放下霜眉,说道:“请惟中进来吧。”说罢回到无逸殿内。
严嵩进来后行礼说道:“陛下,臣已经和方尚书等人商量过了。”
嘉靖问道:“能出多少钱?”
严嵩说道:“太仓三万,工部节慎库和太仆寺常盈库各出五万,臣再从兵部等筹措二万两,凑足十五万两,助王之国,也是近代未有的盛举了。”
说实话,拿出十五万两赏赐景王,可不算少,国初之时亲王就藩不过禄米万石,就是弘治时,亲王就藩,三万两已经是极限了,严嵩为了送走景王,在国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凑出了十五万两,五倍于前代,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嘉靖问道:“工部也要出五万两?那各项工程受不受影响?”
严嵩当然知道嘉靖的担心,他是出了名的爱烧宫殿,故而嘉靖一朝的营建是最多了,现在工部出钱助景王之国,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工程。
严嵩说道:“臣已经问过欧阳必进了,不会影响各项大工。”
嘉靖说道:“那就好,朕也知道最近国用不足,惟中夔理阴阳,辛苦了!”
严嵩笑着说道:“老臣当不得陛下谬赞,只是现在事体已定,是否明发诏书,令工部择地修建王府,昭告天下景王之国。”
嘉靖说道:“似乎不必太急吧?营建王府,总需要数年,俟王府修成后,景王就藩之前,再昭告天下亦可行。”
见嘉靖准备白嫖,严嵩当然不干,严嵩说道:“陛下,现在因为此事,二王禁足,臣僚不安,议论纷纷,朝臣下狱者多矣,若犹迟疑不断,倘事不偕,臣亦无能为也。”
嘉靖问道:“惟中这是逼宫吗?”
严嵩连忙跪下,说道:“臣不敢,这是臣一片肺腑之言,望陛下俯听。”
嘉靖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西苑,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悲哀,自己这个父亲,可真是失职啊。嘉靖沉默半晌,说道:“景王就藩的诏书,可令翰林院草拟,但是赏赐的十五万两银子,先入内承运库,待景王之国后朕自内库拨给他就行。至于景王什么时候就藩,待王府营建好后,朕自有诏令。”
严嵩有些无奈,这钱要是进了内库,到时候嘉靖在景王就藩的时候还会向太仓索要一笔钱财,还是被他白嫖了。严嵩说道:“既然景王暂不就藩,是否将这十五万两暂存于各库,不准支用,待景王就藩时拨给。”
嘉靖说道:“那也不必明发诏书,昭告天下,待景王就藩时再昭告天下也不迟啊。”
严嵩明白,嘉靖就是拿这事要挟,若是不给钱,嘉靖就不会明发诏书,这事情就始终悬而未决,严嵩咬咬牙说道:“那臣立刻催翰苑诸臣草诏,请陛下审阅。”
嘉靖点点头让严嵩自去办理,待严嵩走后,嘉靖对黄锦说道:“解除二王禁足,将王国祯处斩,开释殷士儋。”
黄锦立刻去办,严嵩急忙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