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嘉靖召集重臣在西苑讨论此事,这次除了内阁三位阁老外,还有礼部尚书欧阳德、吏部尚书翰林学士李默参与。
嘉靖将何鳌和王学益的奏疏拿起来,问道:“诸卿以为此本如何?”
已经得到嘉靖暗示的严嵩当即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本不妥,杨继盛虽然弹劾于臣,但是还是出于公心,说其诈传亲王令旨,臣以为还需要审明查实,而且杨继盛现在关押在诏狱,由锦衣卫查察此案即可,刑部似乎不应介入此事。”
对于严嵩的懂事,嘉靖一向是十分喜欢的,嘉靖说道:“惟中说的不错,杨继盛一案,牵涉颇广,岂可轻易草率结案,此事锦衣亲军会弄明白的,三法司什么时候连诏狱都能管了?”
嘉靖觉得此事也算暂且按下来了,没想到李默马上就发表不同意见,他说道:“陛下,此事不可拖延。严阁老都说杨继盛是出于公心,陛下江海之量,何妨将杨继盛开释,以正视听呢?”
李默的话一出,连徐阶都暗叫不好,心道这是谁的部将,如此悍勇?嘉靖此人最是反感谁忤逆他,李默如此说,必然激起嘉靖的逆反。
果不其然,嘉靖立刻问道:“什么时候大冢宰管起刑名之事来了?卿若是想管刑名,大可以去三法司任职。”
开什么玩笑,李默好好的吏部天官不当,去当什么三法司的官吏,李默当即垂首不言。对于李默,嘉靖是既恨又爱,恨的他由外吏骤显,有所恃,不附严嵩。凡有铨除,与争可否,气甚壮。然性褊浅,用爱憎为轩轾,颇私乡旧,以恩威自归。仗着和陆炳的特殊关系,和严嵩甚至和自己经常争执。
爱的是李默确实算的上一个操守颇好的官员。当年庚戌之变时,李默奉命守正阳门,他率兵五千,发动百姓,军民合力昼夜巡视,防卫甚为周备,敌遂退却。故而嘉靖特地简拔李默为吏部尚书,入直西苑,并赐御书褒以“忠好”二字,特许他骑马出入宫门。不久,进太子少保,又命兼翰林院学士。
但是李默非常执拗,全然不懂变通,经常公然顶撞嘉靖,这是让嘉靖非常恼火的一点。
徐阶赶紧把这个话头岔开,说道:“陛下,原巡视浙福都御史王忬回京,应当如何安排?”
说道此事,嘉靖也不得不思考起来了,王忬虽然让嘉靖有些失望,但是毕竟还是被嘉靖看好的人,嘉靖现在还没有完全放弃王忬,而且王忬之所以得到嘉靖看重,也是在庚戍之变中,他主动请缨解除京师燃眉之急而崭露头角,于是年冬骤迁中丞,嘉靖觉得他还是可用之人。
但是王忬父子与严氏父子的积怨颇深,首先是王忬曾经上疏弹劾时任提督东厂太监宋兴,宋兴向严嵩行贿求近幸,又领东厂骄横,王忬列其状论劾之。宋兴不得已又向严嵩进两万金求庇护。最终,嘉靖罢免宋兴,中外欢呼,颂上明圣,善纳谏。宋兴罢去,于严嵩无大碍,只是颜面有失,但是由此严、王两家不睦。
王忬出身世家,对严嵩那是一万个看不起,王氏父子又因逞口舌之快而得罪严嵩父子。王忬又时时宴会,对客弹指,言严嵩父子贪横,将败国事,令严嵩、严世蕃极为不满。
王忬、王世贞是何等样人?那是大明的文坛领袖,在士林颇有影响了,他们父子这么痛骂严嵩,肯定会引起严嵩的不满。他们父子嘴是快活了,但是严阁老可不是什么泥捏的。
最明显的事情就是王世贞虽然是文坛领袖,科举也是二甲进士,但是居然连庶吉士都没有选上,在大明,进不了翰林院,就意味着失去了入阁的机会,就算你文名胜于天下,还是入不了阁。
同时将王世贞发配到事务最繁杂的刑部,王世贞在刑部任职九年不迁。其间,曾被铨司两推为督学副使,结果被严嵩皆格之,至今还在刑部苦熬。
王世贞的弟弟王世懋会试原本可中头甲,但首甲必阁老分读,而首辅严嵩时嫉王氏父子甚,相客时与弥封者知其指,掣去之,最终王世懋位列三甲。对此,王氏父子深感不平。
王世贞更是利用自己文坛领袖的地位,处处和严嵩过不去,这次杨继盛弹劾严嵩,也是王世贞营救杨继盛最为积极,上下串连,甚至为他疏通关系。
现在王忬回朝,严嵩根本不想他继续留在京师,严嵩对于政敌的一贯手段就是捧杀。对于王忬,他看得很清楚,若是让他当个都御史或者提督学政,他操守颇好,学问也上佳,绝对能做的不错,但是让他出镇地方,领兵作战,那就不是他的长处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踢出去,一来他不在嘉靖跟前,无法维持圣宠,久而久之,必然失去嘉靖的宠爱,而将他派到九边去统兵御敌,那就是要将王忬置于死地。漫说王忬一个从未上过阵的文人,多少名将,不都折戟于俺达汗之手吗?要是俺达真的只是一般蒙古首领,也不会直接打到京师,逼得九门戒严了。
严嵩料定王忬难以御敌,到时候就是王忬的死期了。
于是严嵩说道:“王忬操守颇好,又敢于任事,尝主动请缨御敌,而今北虏猖獗。不若以王忬带右都御史、兵部尚书总督蓟辽,为京师扞庇,想来以王忬之才,足以拒北虏。”
嘉靖也在思索严嵩的话,对于王忬,虽然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