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宗宪,其实严嵩并不熟悉,他的门生数百人,他哪能各个都熟悉。但是胡宗宪的信,让严嵩有些动摇,到底要不要向嘉靖推荐胡宗宪。
严世蕃的想法就很简单了,现在在东南主持抗倭的大员,南京兵部尚书张经、巡视浙福右都御史王忬,应天巡抚唐顺之都不是严党,应该安排一个严党成员去。
严世蕃支持举荐胡宗宪,说道:“现在东南,无一可用之人,张经桀骜不驯,王太仓自视清高,唐顺之更是心学门徒,胡汝贞既然主动请缨,就应该向陛下举荐,且胡汝贞的奏疏,条理分明,见地极深,应当是可用之才。”
确实,现在东南的重臣对严嵩都不太感冒,张经倒是一向如此,他是正德十二年1517年进士,老牌言官出身,嘉靖四年1525年,入京任吏科给事中,后升太仆寺卿、右副都御史、协办都察院事。张经秉性刚直,不畏权贵。兵部尚书金献民接受宁夏总兵种放的贿赂,张经带领同官提出弹劾,金献民因而告病辞职;河南巡抚潘埙匿灾情不报,也被张经弹劾去职。明代锦衣卫和东、西厂是专门侦察官民言行的特务机构,官校们挟势勒索,大为民害。张经上疏指出他们的所作所为十分猖獗,建议予以撤除。
连厂卫都不放在眼里的猛人,对严嵩感冒那就就奇怪了。
王忬出身世家,是东晋名臣王导之后,父亲王倬官拜南京兵部左侍郎,家中又是太仓豪门,一向以清高示人,对严嵩那就更是如此。
至于唐顺之,那就更不用讲了,虽然严嵩对他十分器重,多次举荐,但是他对于严嵩十分冷淡,当然他也不是第一个被唐顺之这么对待的了,杨一清,张璁、夏言都是如此。
相对于严世蕃的果断,鄢懋卿就谨慎多了,鄢懋卿说道:“东南备倭,其事非小,干系极大。若胡宗宪才不足以御倭,他身败名裂事小,连累老大人事大,此事还需仔细斟酌。”
鄢懋卿说的不无道理,这时候举荐人是要承担责任的,现在东南抗倭都不是严党成员,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怪罪不到严嵩头上,可是一旦举荐胡宗宪,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一旦胡宗宪行差踏错,都是政敌攻击严嵩的把柄,到时候严嵩就很被动了。
对于鄢懋卿的这个想法,严世蕃说的:“景卿多虑了,不管有没有胡宗宪,他们都会弹劾家父的。而且一旦御倭失利,他们还是会归罪于家父的,到时候更加被动,而且眼下来看,张经、唐顺之固然是一时之选,足以御倭,但是王忬夸夸其谈,言过其实,非能办事者!”
对于严世蕃的这个评价,严嵩和鄢懋卿罕见的都表示认同,王忬虽然出身名臣世家,文名动于三吴,做监察御史也算的刚正不阿,善于选拔人才,好清谈,但是行军用兵,经国济世,则不是他的长处。
李春芳对王忬的评价很中肯:“好称说经术,而长于吏事。凡三为巡按、一经略、一提督、三巡抚、一总督,所推毂贤士大夫遍天下也。”让他当个都御史或者提督学政是正用其才,让他专制阃外,建衙开府则不是他的长处。
嘉靖由于王忬上疏言事而重用他,让他巡视浙福,提督备倭,但是王忬到任后,最常去的不是军营,而是杭州府学,与士大夫们讲论学问,向朝廷推荐他认为有才的学子。
对于这点,嘉靖已经多次表示过不满了,王忬才能通达聪慧,破格提拔为都御史,屡次出任督抚,皆是嘉靖对他的破格选用。王忬任总督,数次兵败,从此渐渐失宠。王忬又进言不练主兵,嘉靖越加大怒,说:“忬怠事,负我。”
一想到此,严嵩做了决定,拿起奏疏来说的:“世蕃、景卿替我回信胡汝贞,要他忠勤王事,实心用事,他的奏疏我已经替他代奏陛下了,老夫去西苑见陛下。”
严嵩更衣之后,来到西苑,求见嘉靖,对于严嵩的求见,嘉靖一向是立刻照准的,嘉靖在无逸殿召见严嵩,嘉靖问道:“惟中此来何事?”
严嵩说道:“陛下,巡按浙江御史胡宗宪托臣代奏陛下有关倭寇事,请陛下御览。”
严嵩将胡宗宪的奏疏交给黄锦,呈递给嘉靖,嘉靖仔细看着胡宗宪的奏疏,半晌之后,嘉靖问道:“惟中怎么看?”
严嵩说道:“胡宗宪所言,条理清晰,有可行之处,臣以为可以一试。”
嘉靖笑着说道:“莫非惟中不愿做祁黄羊吗?”
嘉靖是何等样的聪明人,胡宗宪的奏疏,明里是向嘉靖阐述自己的御倭方略,实际上是向嘉靖推销自己,这点嘉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而严嵩作为胡宗宪的坐师,对自己的学生肯定会照顾一二,否则不会专门跑一趟亲自将胡宗宪的奏疏送来,他以首辅之尊亲自帮一个学生代为转奏奏疏,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严嵩说道:“圣明在上,野无遗贤,何用祁黄羊之属,凡用舍黜退,皆陛下之心也!臣等何能为也?胡宗宪虽是臣的学生,但是用设与否,还要看陛下是否觉得其才堪其用,臣何敢多言。”
嘉靖笑着说道:“惟中,你我君臣,不必如此,朕看胡宗宪倒是个能办事的事人。”
嘉靖话虽如此说,但是嘉靖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他对严嵩的懂事很满意。严嵩要想举荐人,从不会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