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之时，觉得眼前有团光，像是在黑深的长廊尽头，我向着光走去，又想起维修先生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话：如果你感觉自己在一个黑黑的长廊里，长廊的尽头有团光，一定要反着方向走，不然你就会再也回不去了。

维修先生的话一定要听。我反着方向，背着那团光，向黑暗深处走去。

屏幕呢？快告诉我这是哪里？

忽然嘈杂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四面八方涌入，而我像个溺水的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似乎都是在说，快止血。

难道是我在流血？九尾狐，断了一尾，就是八尾狐了。我想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要管我！先救她，快救她！”这个人的声音好大，好吵啊。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好像看到自己在雪白的云端上，光着脚跑来跑去，我八岁的样子。一跑起来，云就散开一些，脚心感觉到凉丝丝湿漉漉的，有点痒，很开心。身后一个小哥哥在追着我喊：“小蛮，你快回来！快回来！”

忽然眼前有一个巨大的龙头，正对着我，看着我。银色鳞片的龙，两眼含泪。寂静。我忽然觉得它有点可怜。他和我认识的那些龙族不太一样，他好像会发光。

忽然又变成了麒麟、白泽、花喳、凤凰的脸，然后是水獭、金龙、赑屃、大树、狴犴的脸，越来越多的脸，老水、小暖、娜提、蒂娜、晴川、袁伯、旺财、a女士、小宁、小道士、小灰象……最后是章霆的脸。章霆，他现在在做什么？

一瞬间被眼前的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像静音一下被切换成了外放，人们在旁边走、跑、低语、疾呼。

应渊的脸在我面前。都是他闹腾。白了他一眼，看看旁边，一大堆人在奔忙。

“小蛮醒了！”

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拉住我的手，原来是后土娘娘。她怎么来了？

“别乱动！已经给你止血了，你多休息就好了。”后土娘娘急道。

“都是你这个逆子！逆子，你们两个平白无故自己削弱自己！小蛮啊，你这傻孩子，他给你你就收着，何苦给他一根尾巴！他担得起吗？”

是昊天上帝。

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欠任何人，这样才会心安。

我眼看着那根尾巴变成的白玉发簪，被昊天上帝伸出手指灌注了灵力，自己的神识被激发，从应渊的头顶飞下，此刻已经变回了一个白狐尾的样子，蜷起来像个糯米滋，在我的脚边。它好像知道我醒了，又变得舒展，那是我的一部分，虽然现在它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六神无主的。

“一会儿给你接回去。”后土娘娘说。狐尾顺杆爬上后土娘娘的脖子上，像个狐围脖。

“你若是可以，现在就趴着，我亲自给你弄。在娘跟前，不用害羞。”后土娘娘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我一边趴过去，一边泪流满面。我也不知道我的委屈都从哪来的。

人都被清场了，只有后土娘娘在了。她动作快如闪电，我现了原形，露出其余瑟瑟发抖有点恐惧的八个尾巴的瞬间，后土娘娘已经把围在脖子上的狐尾拿下来，重新接了回去。她让我晃晃所有的尾巴，我照做了一下，发现活动自如，完全没有异样。她拍拍我的后背说：“好了。转回来吧。先喝了这碗补血药。”

我坐起来喝了，忽然想到应渊的护心龙鳞，就指指胸口。后土娘娘一笑：“那个傻孩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他还有别的替代品，有护心宝月镜，你就放心吧！”

“他情况怎么样？护心宝月镜哪有他自己的护心龙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