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艾薇的质问，赫卡忒一时语塞，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艾薇或许尚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连忙解释道：

“第三王国的国王使用了危险的咒术，目标正是弗林师傅，甚至其它王国的国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我无法坐视不理，若是我退缩了，山脉下的百姓便会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

赫卡忒努力地向艾薇解释着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所以，我才会独自前往，因为我认为，这样做才能保全所有人……”

“那又如何！”

艾薇的怒吼声打断了赫卡忒的话。

赫卡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艾薇的语气、表情，以及抓着她衣服的手，都在传达着一种情绪——愤怒，一种毫无掩饰的愤怒。

艾薇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着，一字一字地说道：

“那又有什么重要的？”

艾薇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赫卡忒的辩解在她听来是那么苍白无力，那么无关紧要。

“你受伤了！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甚至可能……”

艾薇紧紧地咬住嘴唇，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甚至可能死去！”

“你会丢下我一个人！”

赫卡忒看着情绪激动的艾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地解释道：

“……对不起，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圣女大人不必担心……”

“那下次呢？”

“……嗯？”

“下次你再这样鲁莽行事，你能保证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吗？”

赫卡忒的身体微微颤抖。

下次……

如果再遇到像格伦德尔那样的敌人，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格伦德尔……与魔族军团长的那场战斗在赫卡忒的脑海中闪过。那是她无法战胜的对手，放任它成长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取胜，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现在的格伦德尔扼杀。

幸运的是，她最终活了下来，但下次……下次是否还能如此幸运，她不敢保证。

感受到赫卡忒的犹豫，艾薇的语气更加激动：

“你根本没有好好地回来！你都快要死了！若不是罗兰大人及时赶到，若不是他将你带回来，若不是再晚一步……你就真的死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安然无恙？”

艾薇依然清晰地记得，三天前，罗兰背着赫卡忒回来时的场景，感受着赫卡忒当时是多么的虚弱，多么的令人心惊。

“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用尽了所有神力，为你疗伤，为你治愈内伤，可你就是不醒！我真怕……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艾薇的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直到这一刻，赫卡忒才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重，也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够醒来，全靠艾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照顾。

“对不起……”

“不要再说了！”

艾薇看着只会道歉的赫卡忒，强忍着心中的悲伤，继续说道：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独自行动！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危险！如果你一定要去，就带上我一起！”

艾薇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恐惧，不想再承受失去赫卡忒的痛苦。

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气无处发泄，只能继续说道：

“不，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我身边！今天、明天，以后每一天都待在我身边！听到我叫你，就要回应我；我伸手，就要让我抓住……！”

说到最后，艾薇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求求你，就待在我身边，好吗……”

说完，艾薇一头埋进了赫卡忒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赫卡忒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浸湿，也能感觉到艾薇的颤抖。她想要安慰艾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敌人，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伤心欲绝的人。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艾薇的头发。

那是一个笨拙的动作，一个毫无技巧可言的动作。

“……对不起。”

赫卡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我考虑不周。”

安慰的话语对赫卡忒来说是如此陌生，如此难以启齿。

为别人擦拭眼泪，对赫卡忒来说，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只能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组织着语言，却始终无法说出口，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我会听从圣女大人的吩咐。”

赫卡忒在心中告诫自己。

她告诉自己，守护，不仅仅是保护他们的身体，更要照顾他们的情绪。

她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自责，她只考虑到了艾薇的安全，却没有考虑到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