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天看看屋里的装修和家具，说好听点，朴素。说难听点，寒碜。唯一的亮点是客厅正面墙有一排齐天花板的大书架，书格上摆满了书。

李春天扫视书架上的书名的时候，陈芗返回来了。

“您喂完狗了哈？”

“是的，是的，喂完了。”

陈芗招呼李春天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李春天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陈芗，她长相普通，不过气质温柔、斯文，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李春天直接切入正题，开始聊起袁恕的更名问题。她从学籍管理、班级管理、校风校纪、造成的影响等方面一一阐述利害。

陈芗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这让李春天觉得陈芗是完全站在学校和老师这一方的，她有信心打赢“袁恕更名”这一仗。小兔崽子，就不信他不听他妈妈的话了！

李春天讲得口水有点干了，她停顿了一下，端起杯子正准备喝水，陈芗说话了：“李老师，您讲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袁恕换名字这事，不重要，他爱用子虚这个名字就用吧。”

李春天一口水呛住，干咳了几分钟才缓过来。

没戏了，小犟种之上，必有大犟种。李春天颓然欲倒。

在告别陈芗家时，李春天忽然想起了似的，问：“咦，袁恕呢？周末不在家啊？”

“他啊，瞎逛去了。每周末都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晚上才回家。”

“每周末都这样？”

“是啊，问他，他就说要我给他周末闲逛的自由。”

“……”

本想问问袁恕爸爸不管管孩子的吗？话到嘴边，李春天又咽下了。她告辞陈芗，在回去的路上，她狠狠地脑补了如下对话——

李春天：“他说叫你给他自由，你就给。你不怕他出去学坏吗？”

陈芗如是答：“我相信他不会学坏。”

李春天：“你凭什么如此相信他？”

陈芗如是答：“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呀，我了解他。”

李春天：“那万一，我说万一啊，孩子交上了不好的朋友怎么办？”

陈芗如是答：“这……我没有想过……我还是相信他。”

即使是脑补的画面和对话，李春天都想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

她悻悻地下定决心，以后随袁恕怎样就怎样吧！义务教育阶段，总不能把他赶回家嘛！只要他不在班上瞎捣乱，子虚就子虚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无风无浪、无灾无害到他们这一届毕业吧！教了二十多年书，头一次遇到这样难搞定的学生。唉！

礼仁中学。

星期六依然照常上课。全市高中都是一个月放一次月假，只休息一天。高中狗们个个累得还不如狗呢，幸好才开学一星期，他们电量还算满。再过两个星期，就个个面如死灰、如同行走的僵尸了。

尤其是高三狗们。

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应该是高三狗吧！比牛累，比马累，比机器累，嗷呜——为什么要有高三啊！呜呜呜呜！

中午下课铃响了。沈傲随着潮涌的学生走出教室，住校生都涌向食堂，走读生则涌向校门。沈傲三步两步跳出校门，她方才想起妈妈早上吩咐的叫她中午在外边吃饭的事，边走边想：去哪里吃呢？又便宜又好吃的？

学校外边巷子，左拐，有一条小食街，专做学生生意的。对，就去那！

秋天的阳光有些燥热，明晃晃的刺眼。沈傲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小食街，找了家印象中比较便宜的小食档。

她刚坐下，掏出手机准备看十五中队有什么新的轶事，就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门帘掀开，四五个身穿礼仁中学校服、身材高大硕壮的男生呼呼迈进来。

他们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有个男生询问：“是这里吗？”

“是。”

“他妈的，上次就是在这里。”

“嘘——先别吵，等会看看。”

沈傲直觉这几个男生不是来吃饭而是来搞什么事的，她起身打算离开这家小食档，忽然听到他们当中的一个男生说：“那小子好像是明德中学的。”

听到明德中学四个字，沈傲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明德中学的学生怎么跑这来了？

老板见有客人进店，赶紧递茶壶、拿菜牌招呼点菜。

沈傲点了个鸡蛋炒河粉。那一桌男生每人点了份快餐。他们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后厨那边看，似乎在搜寻什么人。

沈傲看他们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这伙男生肯定是差生。礼仁中学开了个国际班，专收成绩不过线的有钱人的孩子，学费昂贵。国际班的学生成绩差，打架的，谈恋爱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自从出钱能进礼仁中学，礼仁中学的口碑和权威就不如从前了。

沈傲的河粉上来了，传菜生竟然是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虽然个头高高的，但身板还没长硬。一头凌乱的黑发下，眉眼清澈，嘴角带着笑意。沈傲一眼判定，这是个故作长大状的少年。

少年把河粉端给沈傲，立即到后厨忙去了。那一座的男生则开始聚头嘀咕起来，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沈傲三口两口扒完河粉，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