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脑子嗡嗡响,他看着裴延冷笑,语气也有点过激:“你父亲,因为谏言不得在朕面前撞柱子那是一撞一个准。而你呢?想好怎样威胁朕了吗?
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表演吐血来吓朕?”
郑昭的话说完,裴延半天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轻咳声,紧接着他便看到一抹鲜红在白色的地砖上铺晕开来。
郑昭……
他这是嘴巴开过光了吗?所以当真是金口玉言了?
郑昭顿时无语一阵扶额,满腹火气还没发完就被这么一盆冷水将火熄灭。
没办法,他认栽,他认栽了还不行吗?
那老倔驴走了又给他娘的来了一个小倔驴,他这个皇帝做的还他娘的真是憋屈。
一个两个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捧在手心里供着。
他看向小太监,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传太医。”
……
片刻功夫,太医匆匆赶来,三人围着裴延一阵检查,最后,那位白胡子老太医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看着郑昭哆哆嗦嗦小声询问:“皇上,裴丞相这是怒火攻心引起的病症,若要止血需得扎针才可。
请问皇上,这针到底是扎还是不扎?”
郑昭……
怒火攻心?
呵!
老子被气成这样都没攻心呢。
他看向裴延眉头紧皱:“扎,别跟他客气,给朕狠狠地扎,不给他个教训,他永远不会长记性。”
得到皇上应允,老太医便没了顾虑,三人一起动手去扒裴延朝服。
三下五除二,朝服被扒个精光,露出大片瘦弱雪白的胸肌来。
老太医伸手摸了摸裴延胸口几处穴位,毫不犹豫快准狠地扎下去。
正当裴延脑袋昏迷之际,他感到一阵抽痛瞬间布满全身,一阵轻咳后,噗嗤一声吐出一口瘀血来。
疼痛使得他的俊脸有些狰狞,脸庞上骄傲自负的神情才得以消失不见。
郑昭怒气未消,屏退太医们看着裴延沉声说道:“裴延,今日朕警告你,有谏言可以跟朕直接提出来,朕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但是,谏言的尺度你给朕好好拿捏拿捏,像今日这般恶语相向,出言侮辱,再有下次,朕绝不姑息。”
说实话,郑昭爱才惜才,但是裴延的倔脾气让他很恼火。
就拿今日金銮殿上之事来说,堂堂第一丞相和战功赫赫的第一女将军,两人像是三岁孩童一般当众掐架。
景疯子是口无遮拦,他是口出恶言,这般行为他甚是不满。
景慕瑶已经受到惩罚,他与裴延之间,碍于同是裴老丞相亲身相受的同窗情义,不便当众他难堪。
但是,君臣之间,规矩礼数不能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长记性。
而跪在地上的裴延,挥手让搀扶他的小太监离开,抬手摸了摸唇边的血迹低声轻唤一声:“皇上……”
郑昭冷脸,看着他沉默不语。
“微臣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势必要将此生所学全部奉献给玄周帝国,苍天可鉴,微臣绝无二心。
纵然是微臣言语上有些过激,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还请皇上明鉴。”
离开了暖炉他开始浑身颤抖,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不已。不得不说,看着他这副模样,你就是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会着了他的道为他妥协。
比如裴宁,如此此刻的小皇帝。
裴延早就发现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与人对垒,他永远输不了。
郑昭看着他那副单薄的身躯,煞白的俊脸上沾染少许血丝,显得分外刺眼。
再瞧着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再也不忍心继续斥责下去。
既生气又无奈,只好将他扶起重新摁到轮椅上,语气平缓一点,但也不容置疑:“关于建立女子学院之事,朕已有定夺,你无需再管回去好好歇着吧!”
想到了什么,郑昭看着裴延语重心长耐心说道:“至于景慕瑶,日后遇到她你尽量避开些,你说说你,何必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她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火的人你为何非得自讨苦吃?
她的性格跟她的经历有关。
因为是女儿身,她四岁不到便被亲生父母抛弃,靠着四处乞讨她一直艰难地活着。
听闻霍云飞讲,有一次为了抢夺一个馒头被四五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围着打,哪怕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她硬是抱着馒头不放。
为了一个馒头连命都不要了吗?
不!
她只是不想被饿死。
在她心里,那个馒头就是她救命的稻草。
从小被欺负打骂嘲笑,所以她可能会变得很敏感。
进军营成天与一帮子男人混在一起,她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以落在世人眼里她就是不懂礼数毫无女子形象。
她不识字不懂礼数规矩也不是她的错,谁不想从小到大被呵护,被宠爱,被娇养?
但是从小被遗弃的她,谁去呵护宠爱娇养?
她虽然蛮横,但是她对待任何事情都很执着,也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