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荣从身上拿出一张文书,伸手递过去。
“儒商范六阳,正式向朝廷捐纳白银一千五百两,捐纳文书在此,请知府大人过目!”
何复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根据天启三年的敕命诏书,捐银一千五百两,可任京县主簿、外州府吏目、五城兵马司吏目或国子监监生,范掌柜这是盯上什么职位了?”
范六阳低着头,说道:“草民听闻正定县丞一职空缺,希望知府大人能够成全。”
何复笑着摇了摇头:“看这架势,若今日本府不给黄县丞定案,怕是走不出正定了!”
范六阳赶忙说道:“草民只想为正定百姓做些实事,别无他意!”
谢金荣随后上前一步,说道:“范六阳,你的捐纳文书已经由本县签字加印,现在要转交何知府,再向上呈交朝廷。事成之后,何知府就是你的上官,你可要好生招待,不能亏待了上官!”
范六阳连连点头称是,只见他脸上堆着笑容,压低声音说道:“承蒙谢知县提点,草民已经安排人,给何知府送了些当地特产,请何知府放心,这些特产多的是,后面还有!”
这番话就相当于挑明,你已经收了我的钱!
你最好配合,把事办了,以后还有你的好处。
如果不给办,这些钱你怎么解释?
要知道,朝廷里那些言官御史可都盯着呢,到时候随便弹劾你一道,看你怎么办?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何复已经看的很清楚。
这些所谓的苦主,不必说,都是谢金荣和范六阳找来的。
供状和各种证据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这些东西都禁不起查,因此,他们坚决反对将人和证物带走。
然后以收钱为把柄,要挟自己当堂宣判黄茂有罪。
黄茂下狱,大概率会暴毙,范六阳取而代之,顺理成章。
算计的真好,环环相扣,只可惜……
何复缓缓坐回去,说道:“谢金荣,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谢金荣略感诧异:“下官不明白,还请知府大人明示!”
“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吗?”
此言一出,谢金荣终于变了脸色。
“何知府今日定要撕破脸吗?”
何复摇摇头,说道:“本府开始还对你心存幻想,以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看来,你没机会了!”
这下子,轮到谢金荣困惑了。
“何知府,您在说什么?”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似乎有人往里闯,被差役拦住。
“谁,不许进!”
紧接着,只听噌地一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谢金荣皱起眉,吩咐道:“张子安,出去看看!”
“是!”
张子安转身向外走,刚到大门口,只见他身子僵住,一步一步倒退着,回到大堂。
在他身前,一人手持长刀,向前逼近。
谢金荣更加恼火,沉声道:“何人擅闯公堂?”
“谢知县,好大的官威啊!”
随着声音响起,一行人出现在大堂上。
谢金荣定睛观瞧,竟然是何复随身带的侍卫。
总共十几人的样子,最前面那人拿着刀,横在张子安脖子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何复竟然也有准备!
不过,这里是正定,你们区区十几个人,就想反了天吗?
谢金荣再看向说话之人,冷笑道:“你是何……啊!”
这一嗓子很突然,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张子安趁机向后一滚,来到谢金荣身前,说道:“县尊大人,这些人胆大妄为,卑职这就去喊人,将他们拿下!”
说完之后,半晌没有反应。
只见谢金荣似乎僵住了,直勾勾盯着眼前。
张子安又说道:“县尊大人,咱们埋伏的人就在外面,只要您一声令下,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谢金荣脸色惨白,伸手直向前,喃喃道:“你,你是……”
“哼!”
朱由检在李若琏的保护下,径直来到何复面前。
何复则起身让出座位,然后叩拜行礼,高呼万岁。
“臣叩见吾皇万岁!”
李若琏一招手,十几名校尉分列两侧,将朱由检保护在身后。
堂下众人都傻了,什么情况?
范六阳眼见情况不对,赶忙问道:“县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金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微臣谢金荣,叩见吾皇万岁!”
更加诧异的是黄茂,昨晚看见的,果然是皇帝陛下!
其他人见状,再也不敢犹豫,纷纷跪倒。
朱由检问道:“谢金荣,你是举人出身吧?”
谢金荣闻言,赶忙回道:“回陛下,微臣是天启三年,信阳府的举人。”
朱由检又问道:“那就是没考过殿试,你如何认得朕?”
“微臣曾去京中公干,有幸一睹陛下龙颜。”
朱由检看着堂下众人,说道:“今天这阵仗可不小!”
谢金荣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百姓喊冤,状告县丞黄茂,微臣不敢擅断,由何知府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