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源想到的问题,张叔当然也是清楚的。他前前后后在孔氏家族呆了也有十来年,虽然身份一直都比较特殊。但对于家族中发生的许多事情,他其实比唐源更加了解。所以唐源一说出自己的顾虑,张莫煌立刻就了然了唐源的想法。
“答案,其实不是早就在你心里了么?要不你也不会什么情报都还没到手,就大张旗鼓地带队赶回华夏国了!”张叔举杯微微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就看你现在是愿意以‘救济者’的身份重新回到孔氏家族,还是以‘革命者’的身份出现了!”
唐源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其实对我来说,我真正需要在意的只是外公一个人,顶多再带上老管家邓拓以及像孔淼淼父母七叔七婶等少数族人。其他人的死活关我屁事……我没有在一边放礼花庆祝,就已经算是够仁义了!”
然而,这种说法只能是自嘲,唐源自己也清楚这不可能!
外公一辈子都是在为这个家族奔波,如今虽然已经把大权放下,但对于这个家族的感情除了源自血脉的共通,更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印记。如今家族大难临头,想要让孔觉厉放开家族
,跟他去布里斯班星享福,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唐源可以把外公强行说服或者带走,那其他人怎么办?像七叔七婶他们,谁不是在家族里有着各自亲近的亲戚朋友。这些人同样都面临着大难临头,以七叔那样义字当先的脾气,又怎么可能抛下他们独自离开发展?
一大家子人生活了几百年,各种磕磕绊绊在所难免。有事因为一些小矛盾,甚至可能大打出手,乃至发展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
可一旦这个家族,这个根子出现了被动摇的危机。几乎所有人都会放下以前的种种恩怨与不快,返回家族为拯救家族而出力。那一个个平日里渺小的,不起眼的族人。他们在家族中能起的作用,肯定无法与孔觉厉这位老族长相媲美。但是那种同血同脉的感觉,那种骨子里的属于“家”的烙印,却是相差不多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华夏人故老相传的理念中,家从来就不仅仅是一个睡觉的地方。那是一个人的根之所在;那是一个能让人遮风避雨的港湾;那是一个人情感的寄托;那是一个人记忆中的温暖……
这种
感情唐源不了解吗?两年多以前,他自己其实不就跟现在这些孔氏家族族人一样么!否则为什么当他知道自己必须独自离开金陵星,去一个遥远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地方,去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他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
当时他从父母那里得到的费辛岛灿星牧场,虽然破旧得不像样子。但如果他直接将牧场卖掉,还是能够剩下千把万现金,老老实实当一个富家翁的。他为什么哪怕只看到一点点希望,也要拼尽全力想要建造一个成功的牧场。还不就是为了在孔氏家族这些人面前争一口气吗?
唐源口口声声地说,他已经不是孔氏家族的人了。可如果他真的把孔氏家族的人全部都当做了陌生人,把孔氏家族的一切都当做了过去式,那他还要争个屁的气啊!谁会想要在一个,自己完全不在乎不熟悉的人面前,去强争这一口气吗!
张莫煌的话不多,平日里如果不是遇到唐源搞不定的,类似于法律方面的问题,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他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唐源的身后,他才是那个对唐源最最了解的人。
两人这种类型的对话
,对于事情的进展本身,毫无意义,但对唐源自己的内心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是来自于家人的认可。
“不用想那么多了……”张叔推了推眼镜,说到:“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么就放手去干吧!对于孔氏家族,虽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轻易割舍下,但你也没有必要把责任全担起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为他负责的!这次如果还有那么多不长眼睛的,那就拿出一个取舍的态度来。这个家族发展数百年,许多一直没有阳光照射到的位置,早就已经是腐朽不堪了。如果不狠心动动手术的话,那是没有机会救治的!”
……
“爷爷,你不要再糊涂了!两年前,如果你坚定把盛唐牧场收归孔氏家族,那么我们也不会遭遇到财务危机,而非得要去跟银行贷款。之后也不会有这么一连串狗比倒灶的事情。”
孔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两年前的那种意气风发。他如愿以偿成为了集团的最高实权人物,可直到登上这个位置他才明白,孔觉厉在位37年,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孔氏家族数千族人,吃喝拉撒各种花销。今天三房嫌分
红少了,明天九伯指责当家人偏袒,各种事情闹得他脑袋都快炸掉了。孔氏家族的集团基金会制度,很好地保证了属于孔氏家族的集团股份牢牢掌控在孔氏家族族人的手中,不会被外人轻易掠夺。但这种制度却也成功地培养出来了一大帮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米虫。他们仗着父母辈留下来的家族集团股份,在股东群体中搅风搅雨。特别是在每年年底,集团获利进行分配的时候,更是一大拖后腿的主力。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家伙,每一个都恨不得集团能把每年的获利全部拿出来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