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你到底要多少,给老夫一个数字。”
“两万石。”
许敬宗:“……”
一石粮食就是一百二十斤,两万石那可就是两百二十四万斤。
而嗷嗷待哺的灾民也不过一千多人,您要这么多干什么啊?
许敬宗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难道多出来的粮食,大人是为了中饱私囊吗?
按照一般的潜规则,经手人可以拿一成,那就是两千石粮食,然后其他人再分一分,发到灾民手中的也就三成不到,也就是六千石。
那也不少了,够这一千多人吃的了。
王家洛听了楚元的话,胡子的颤抖了一下:“你说什么,两万石?你这是在跟老夫开玩笑吗?我王家最多能出一千五百石,多了就没有了。”
“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石。”
许敬宗:“……”
王家洛:“……”
没听说过砍价还能这么砍的,一石一石往下砍。
真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家洛以为自己已经够硬,够横了,没想到今天他就遇到一个不要命的。
最终,双方约定的数字是八千石。
许敬宗骑在马上,不无感慨的说道:“真是想不到,大人一下子就为
灾民们弄来了两千石的粮食,真是好本事啊。”
而楚元一边看着身后长长的运粮队伍,一边奇怪地说道:“老许,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们弄回来的可是八千石粮食,这一下子就让你说的少了六千石啊。”
“啊,属下没说错啊。八千石的三成,再抹去零头,那可不就是两千石吗?”
其实这个数字已经让许敬宗喜出望外了,八千石的三成就算是两千石粮食,也够一千多人吃的了如果不够,那就拿野菜什么的掺着吃呗。
这话说起来可能有点冷血,可许敬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甚至已经是官场中不成文的规定了。
就好像《李卫当官》里说的那样,只要李卫能把三成的银子用在百姓身上,康熙就能将其称呼为“廉吏”,可见这种事是都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而入仕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许敬宗也见识过了不少,地方官也做过了几任,能留下三成给百姓的,确实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好官和清官了。
楚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在许敬宗的暗示之下,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的眼睛随之眯了起来:“老许,你该不会是把我也当成那
样的贪官了吧?层层盘剥,最后发到百姓手上的只有三成,这别说是不是贪官的问题了,这分明连人都不是了。”
“大人,您别这样说。就属下为官这些年,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不会的,你一定是在哄骗我。陛下这些年励精图治,官场上吏治清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人,您听属下说,就明白了。”
许敬宗于是把事情的原委给楚元讲述了一遍:
如果是某地发生了灾情,朝廷派大员下去赈灾,带的赈灾粮食里,他首先就拿一成,这是定例。
然后下面负责拨粮,转运,已经仓储和分发的官员们,再分走六成。
然后剩下的三成,才是分给灾民的。
这还只是赈灾,如果是平时收取税赋,收上来的铜钱如果成色不好,还要再加收一笔亏耗和后世的火耗银是一个意思。
而这个亏耗的比例,则是地方官自己定的,收上来也不用上缴,自己留着用就可以了。
所以也就有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传言,而许敬宗对此则是嗤之以鼻:根本用不上三年,最多两年也就够了。
楚元见许敬宗说的是吐沫横
飞,然后又试探着问道:“那平日里是不是还可以向百姓们纳捐?而且是要先和土豪士绅们说好了,他们先捐,然后让百姓们跟着一起捐。等最后收上来的钱,土豪们的原数奉还,百姓们的五五分账?”
许敬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大人,原来属下还以为您对官场的内幕一无所知呢,现在才知道是属下严重的低估了大人啊。”
呵呵,老子确实不知道,只是在某个天天喊着申遗的电影里看到的。
“老许啊,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明一下。”
“大人请吩咐。”
“这八千石粮食,我确实没打算都分下去。你呢,拿出三千石粮食来,作为那些灾民吃的粮食。剩下的五千石,放到刺史府的府库之中,你就找找销路,都发卖了吧。”
灾民也不能只吃粮食,其他的日用品之类的东西也要有,所以楚元早就想好了,拿多出来的,吃不了的粮食来换取铜钱,然后再去其他地方购买所急需的各种日常用品。
“三千石?大人,您这给的是不是有点多啊。而且您这一下子破坏了规矩,那以后……”
“什么以后?姓许的我告诉你,别拿你那套老官油子的理论出来
,我听的恶心!”
楚元突然大喝一声,犹如平地响起一个炸雷一般,险些惊了许敬宗胯下的马匹,吓得他连忙抱紧了马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