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菱不知道怎么安慰顾明达才好。
颜承朗一走,顾明达就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那面巨大的镜子,然后她转头,看到了镜子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齿,白璧无瑕。
她呆呆地拿着手指摸了摸镜子中的那个女孩子,细细地描绘了她的眉毛,她的嘴唇,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大哥哥对待她反而不像以前那样亲昵了,这般冷漠!
“唐姐姐,我今天可以吃三对鸡翅吗,哦,你放心,我会在跑步机上跑两个小时后再去吃鸡翅的,毕竟你花了不少的心血才让我瘦下来的?” 顾明达双手抱着腿说,小小的她缩成了一团。
“可以啊!”唐菱毕竟比她年长几岁,蹲下身子,像姐姐对待妹妹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可能颜大哥一下了飞机就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累着了,人一累,脾气就会不好,小七你说是不是?”
顾明达不吭声,却将小脑袋靠在了唐菱的身上。
那是一间幽暗的卧室,没有开灯,黑漆漆地一片。书桌上摆放着一台手提电脑,微弱地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软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微弱的光勾勒出他温和英俊的侧脸,显得那样俊秀挺拔。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靠在了椅子背上,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眉心拧成了一条小溪流,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而修长白净的手指夹着一只烟,他吸了一口,烟雾腾腾升起,像一个个冒气的泡泡。
“咳咳……”不习惯烟味的颜承朗呛出了声,但是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吸,他的思绪很混乱,硬生生搞得脑壳疼,烟中的尼古丁能够麻痹他的神经元,暂时会让他忘记脑子里的那一抹纠结以及羞愧。
可耻……颜承朗闭了闭眼睛,鼻子有点酸,但那一双迷人的眼睛却异常的清亮。
当初他妈妈去世了,那时候才6岁的他已成了孤儿,外公外婆早已去世,爸爸,呵呵,他从未见过。
和夏语有点亲属关系的哪些叔叔阿姨们虽然争着抢着要收养他,但却是有条件的,他们当面和律师谈了谈,希望能分一半的遗产。
那时候他年纪虽小,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妈妈一半的遗产有多少他是不清楚,但他只知道那是一个叫人垂涎的数字。
据说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爸爸是瑞士的一个大富商,每年每月都会从瑞士的银行里转账一笔钱,那笔钱足够一般家庭一年的开销了。
但是他和妈妈却不稀罕这笔钱,每年将这笔钱捐给了孤儿院。
后来,等到他年满十八岁的时候,从瑞士那里继承了一笔巨额的遗产,当时他的眼泪刷的一下子落了下来,渐渐地打湿了那张纸,这个世界最后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去世了,那个恨了十多年的人居然悄无声息地走了,为什么他的心会感到一抽一抽地疼,为什么他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明明他不想要跟女人一样掉金豆子。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疼爱他的外婆走了,妈妈也走了,而爸爸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当时才6岁的他只觉得这世界抛弃了他,有一段时间他完全不像说话,变得像个小哑巴一样,尤其害怕夜晚的到临,那一间间空荡荡的房子,只住着他和那个律师,他变得像一个女孩子一样,喜欢抱着一米高的玩偶睡觉,喜欢房间明亮通彻,从来不拉灯。
他根本就不关心是谁争抢到了他的抚养权,这种事情他早就不介意了,直到遇见了夏苑和顾炎。
那年的秋天,出奇地冷,他垫着脚将脑袋趴在了窗户上,看到了玻璃窗外那颗银杏树,树叶已经泛黄,枝头秃秃的,风一吹,地上三三两两地叶子飞舞着,显得凋零又凄美。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素面朝天,穿着英伦风的黑色收腰风衣,身后站着一身黑的高大男人,和律师正在交谈,两人的衣袖上别着小小的白花,神情肃穆。
然后,律师带着这对男人来到了他的卧室。
他站在门边看到了夏苑,一双圆圆的杏眼微微红肿,一见到他后,就转身抱着顾炎呜呜地哭,随后她陪着他吃饭,陪着他晚上一起躺在大床上,讲故事,哼小曲,体贴地为他做爱心早餐,和顾炎拌嘴要去日本买漫画买变形金刚,满满地让他感到了温馨,不同于妈妈给予的那种炙热的感情,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幸福。
后来,夏苑和顾炎征求了他的意见并且发申报收养了他。
为了他,甚至延后了生育了,其实他是知道的,在收养他之前夏苑已经怀孕了,据说怀的是一个女宝宝。
所以,那个时候顾炎要是听到妻子要出国购物,总是幼稚地将护照藏起来。
夏苑和顾炎养他,教他,爱他,承铭和承苑又是那么地尊敬他,而他居然对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小七产生了那种可耻的感情!
要是爸妈知道了他对小七那种不一样的感情,会有多失望,要是承苑和承铭他们知道了一向让他们尊敬的大哥,居然产生了这种禽兽的感情,他们会怎么想?要是远在京城的夏家亲戚知道了他这种类似乱伦的感情,他们会怎么落井下石?
他怎么能用那种不一样的感情去喜欢小七,怎么可以为了喜欢而让她受到伤害?他家的小七,值得更美好的感情,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