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少女的声音放轻了一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端倪来。
李重进昨天折腾了半天,他认定了父亲是害死红珠的罪魁祸首,自己算是个帮凶,于是一会儿怨气冲天地咒骂父亲,一会儿又情绪低落,嘴上怪着红珠贪慕虚荣,神色则恹恹的,似是在懊悔当年言语中的刻薄无情。
屠春听他翻来覆去地说多了,不免挑出少年话里几个矛盾之处,但李二公子偏执地将她的疑问堵了回去,憎恶地说,“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为何要承认?”
少女当时哑口无言,可如今看到李照熙,心中那点蠢蠢欲动的疑惑就又冒了出来。
前世李大公子的那句话还在她耳边回荡,阴魂不散的,像是拼命要引起她注意的游魂。
“那院子早就锁住了……”
“我想知道一些红珠的事,”她语气谦逊地问着,“比如她大致的生辰,喜欢什么,在府中……又和谁人相熟。”
红珠死的那年,李照熙已经十一二岁了,应该能够记得很多事情,比如说,那个院子是锁住的。
如果说,当年在李家伺候的下人们已经七零八散的,找不出来几个了,那么至少主子是没换过的。而在这些主子当中,最容易套出话来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李大公子了。
“红珠……”李大公子沉吟了片刻,被妻子低声提醒了一句,这才想起是那个投井而死的奶娘,他面有讶色,“弟妹问这个干什么?”
屠春目光盈盈,语气真切,“她伺候过夫君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静姐姐替她作法超度,我也想到院中烧些纸钱和她喜爱的东西,好替夫君积些福德。”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毕竟红珠是因为李重进的话才跳井的。李照熙心中暗暗感慨,想这小弟媳不但貌美,性子也柔善,倘若自己当初没有将她让给弟弟,如今的日子多半会过得相当惬意。
男子遗憾之余,对屠春不禁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思,觉得她嫁了个恶夫,自己娶了恶妇,竟活似姻缘谱上生生被拆开的一对好鸳鸯。
因为有了这份心思,他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可实在是对那个奶娘毫无印象,只好遗憾地说,“弟妹不妨去问问舅舅……”
感受到身旁妻子突然冰冷的眼神,李大公子咳嗽了一声,不过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塞回去,他硬着头皮说,“舅舅……他一直都在府里当管家,下人的事,他最熟悉了。”
“啊,我记起来了,”李照熙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最后补充了一句,“红珠的尸首,还是舅舅收殓下葬的。弟妹你要为她烧纸超度,问舅舅最合适不过了。”
屠春一把推开门,她气喘吁吁地看着正在书桌前沉思的李二公子,两人四目相对,居然异口同声地说出,“有件事……”
“我先说!”屠春一改平日在李二公子面前的柔顺,砰的一声将门关住,她快步走到李重进面前,激动地说,“那个院子就是锁住的。”
她今天又旁敲侧击地询问了李大公子一次,从对方口中得出了肯定的回答,少女激动地拍着桌子,义愤填膺地说,“红珠根本不是自尽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想,她一个弱女子,没有钥匙怎么能进到院子里?”屠春在屋里转着圈子,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一定是有个拿了钥匙的人约她在荒院中幽会,两人有了矛盾,那人便将红珠推到了井里!”
她心神激荡地比划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少年的反应有些脱离她的想象,李重进很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甚至浮现了些许无奈。
屠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又恢复到温婉贤惠的模样,乖乖走到少年身后,讨好似地替他锤了捶背,她放低了声音,讪讪道,“还有啊,我想起来了,院子的事,是大哥告诉我的。”
她怕少年还像上次那样饶有兴致地拷问她,慌忙将李照熙拖了出来。
“大哥说的?”李重进侧脸看了看她,神色有些不悦,“你何时见过大哥这么多次,我怎么不知道?”
“给娘请安的时候,”屠春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模样,轻声地回答道,自觉获得真相的兴奋退下后,她又开始害怕这少年的阴晴不定了。
好在李重进今日没有继续追究她的意思,少年嘲笑着她的推论,“即使院子真是锁住的,难道红珠就不能自己拿了钥匙,然后投井自尽吗?”
屠春唯唯诺诺地应了,看起来很真诚地感慨着,“还是夫君聪明。”
“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少年没有被她的夸赞打动,他淡淡地说,“红珠的死,确实有蹊跷。”
“昨天,他告诉我,因为他不愿意给红珠名分,所以红珠羞愤之下,才绝然投井的,”李重进看着屠春,他现在的声音很平静,犹如深藏暗涌的河流,“可是我今天仔细想了想,红珠是自己投井的,那么公务繁忙的侍郎大人,为何能在天刚亮的时候,第一个在荒院中发现她投井了,难不成他早就预知了红珠当夜会去寻死?”
“我只是想听句实话,他们就这样一个一个地糊弄我,”想起昨日大姐与舅舅遮遮掩掩的态度,少年眼中露出了嘲讽的神态,“他们是在害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