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庥最近的黑眼圈极重,睡不好吃不下,不到一周就瘦了一圈,精神极其萎糜。 再过两天,他们篮球社要组织一次团建,欢送大四学长,迎新新社员都一起办了。 凌庥不太想去,他总感觉自己游离在这些青春正茂的学生之外,也没有为这个社团贡献什么力量,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几天他偶遇了一个外校的女孩,女孩有一头黑亮顺溜的头发,垂到腰际,额发被一个小雏菊花样的发卡服帖的顺入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那天他在奶茶店结上个月的工钱,出门时正好和女孩撞到了一起。一抬眼,他就知道自己认识这个女孩。 不过他没有叫出她的名字,女生歉意的说了声对不起,两人就这样错身走开。 连续几天的噩梦攻击,让他开始习惯并且麻木。 凌庥推推眼镜,白色的光反射到镜片上,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鸷。 他回了趟家,找遍了所有角落也没有找到证件一类的能证明他身份的证据。就连手里这串钥匙,也是在他想到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就放在书包的夹层里。 巧吗?很巧吗?巧的就像被安排好了一样。 两天后,欢送迎新仪式简简单单的在社团里举办了一下,就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小假期,他们社的和C大的经理关系要好,所以就两队一起去了小汤山爬山,顺便泡个温泉。 三辆大巴从城市中心体育馆缓缓驶出。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凌庥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额头上全是冷汗,乐末坐在前排,根本没发现他的问题,和他同坐一排的是新社员,上车就戴着耳机睡着了。 这种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感层层叠叠的包裹住了他。 放轻松,他告诉自己,眼睛由于疼痛浮上了雾气,叫他看不清,他眨了眨,让自己看清些,还是徒劳。 大巴车不知道开上了什么道路,晃晃悠悠,他索性随着这股劲儿让自己迷糊起来。 “哎,大家伙儿听我说,听说朗大校草的妹妹也跟着一起来小汤山了,那可是C大物理系大校花,还带了自己的姐妹来,你们把自己都捯饬捯饬啊,穿的立正点,别成天就知道流汗流汗,你那汗味儿谁爱闻啊,你自己磕碜不要紧,别连累了我们A大男生的名声,脚臭的下车都去买除臭剂,要带香味儿的,往鞋壳里喷几下,别到地方了,去泳池一脱鞋熏跑了妹子,到时候你就是我们A大男生的公敌,听见没有!” “是!” 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车厢,凌庥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到了地方之后,凌庥跑到一旁去吐,等他吐完,才发现队友都分好了房间。 这是一家民宿。 坐落在小汤山。 离民宿不到三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天然湖泊。 山水秀丽。 三个大巴下来的人不少,多数都是大小伙子,只有极少数的女生。 都羞羞怯怯的。 人声嘈杂,偏偏离他不近的一道女声涌入了他的耳廓。 “哥,你住哪屋,我去找你呀。” 另一道男生响起,带着一贯有的冷冽和严肃。“别闹,和你同学住一屋,别乱窜,我们都是男生合住。”顿了顿,“有什么事就微信上喊我,不许走太远,这里都是山,小心迷路。” “好嘛,你真严肃,我小哥就不像你这样,哼!” 凌庥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看着那个和朗泽七分像的女生,他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是朗熙,他的妹妹,她的小哥是他,没错,没错的。 他奋力扒开人群,想朝那对兄妹走去,忽然一只胳膊沉沉的压在他的肩上。 “干嘛呢,直勾的盯着人家C大校花。”崔译沉哥俩好似的勾着他的脖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妹子喜欢的可是顾凉,朗泽的好哥们,你没戏的。听哥劝,吃饱饭,你看,虽然校花心有所爱,可是校花带来的妹子都不错啊,你看旁边那个,黑长直,小碎花裙子,多好看啊……” 崔译沉后面说啥,他已经听不见了,兄妹俩已经走远,他依稀还能听见他俩的对话。 “你小哥?你什么时候又多个哥我怎么不知道。” “一直都有啊,你忘啦,就是那谁……嗯?是谁来着?我怎么忘了。” “我看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我没骗你,真有,……” …… 黑长直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唇畔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403 门前的牌号被草绳挂在钉子上,门一推开是标准的双人开间,房间比较整洁,但是老木门式的门给卫生间营造了一种阴森的感觉,尤其门上方还有一块不怎么透明的玻璃。 “这特马……”同屋的杨声平不由得抱胸倚墙。“这半夜要是厕所里的灯滋啦滋啦的晃闪,不得把人吓死。” 凌庥直接躺平到床上,低血糖让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打转,“大概是我们人太多了,民宿到底是小规模的,不像酒店,分到哪屋就是哪屋吧,别挑了……” “起来,别睡了,大早上来坐了大半天的车,早饭估计是都没吃,你这么直接睡了醒了得老难受了,走啊,下楼吃饭去。” 凌庥半眯着眼,都懒得抬手。“你容我躺一会儿我现在有点晕,实在是起不来。” 杨声平不由得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行吧,没发烧就好,那你躺着吧,我下楼找点吃的,带回来咱俩一起吃。” 可能是杨声平把这厕所说的太瘆人了,凌庥躺在那里的时候总感觉厕所的灯会在下一秒无端亮起,但好在不一会儿老杨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