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泽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堆吃的,放后备箱里。 家里的冰箱空了,他可以在学校里吃,但家里毕竟还有一个人,该置办就得置办。 两人一路无话,朗泽多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打这之后,朗泽上班,凌庥就在屋里咸鱼,两人每天交流不超过三句。 这天,朗泽下班回来之后,匆匆洗了个头,换了身比较休闲的衣服,还戴个黑色的棒球帽。整个人显得年轻不少。 明天就是周末,今天晚上大概出去约会了吧。 门开了又关了。 凌庥枕着双臂,迎面躺在榻榻米上,右腿翘起来搭在左腿上。 他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很奇怪,梦里有三个他。 两个身影很凝实,一个就要消散了,像个虚影。 其中一个对虚影说,快到时间了。 虚影问是什么到时间了。 那两个没有回答。 开始窃窃私语。 虚影想走到他们跟前,腿却像灌了铅。 紧接着,那两个人跟虚影招手,说。 再见了,我们该走了。 然后他就醒了。 他其实自从住进朗泽的公寓后,就从未做过梦了。 凌庥翻了个身,视线落在窗外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人的身影上。 他可真聪明啊。 能想到那么多的问题,就算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不正常,也没有躲藏,反而积极的找寻线索。 没用的,就算知道再多也没用,也阻止不了这个世界的异化。或许成为它们的一员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救,新闻上早就会播放有关科学家的研究和国家的应对之法。 凌庥后来不知道想了多久,后来待着实在没意思,他打开了电视,其实电视也没什么可看的,就那么三个台,还都是当地的。 “下面播送一则新闻。” “今晚17:17,有一辆油罐车侧翻,压在一同等信号灯的白色轿车上,现场发生了漏油爆炸事件。” “据悉,白色轿车载两人,爆炸波及路人数十人,现在消防队正在奋力的抢险救灾中。” “……” 凌庥没听清后面导播说了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涌现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视线不受控制的瞄向了手机,手机的存在感变得异常明显。 要打个电话么? 不要了。 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 朗泽是出去约会的,穿的那么立正,还洗了头,肯定是约会,这个时间可能正在和刚认识的人说着话,他这么贸贸然的打过去一个电话不好。 别这么困扰自己,哪就这么寸了。 朗泽本来好好的走在人行道上,他就想出去溜达溜达,在家对着那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还特别压抑。 他那天也是犯轴了,非要戳破表面的平静,结果戳破了,什么也没改变,他想,他只是不想一个人体会这个世界的诡异,想有个人分担。 红灯了,他站在十字路口等灯,而斜对面是绿灯,那停着一辆油罐车,刚起步,一个男的突然从左面跑出去了。 闯红灯! 大车吱嘎一声,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司机紧踩刹车,往右打方向盘。大车旁边的白色轿车已经跟上来了,这时,油罐车许是操作过猛,一侧轱辘已经离地。 就是这一瞬间的事儿,事故发生的时候不过几秒,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漏油了,大家伙都没反应过来,朗泽就看见那个闯红灯的男人被炸飞,紧接着,强烈的火光就扑到他跟前了。 其实人死了好像还是有知觉的。 他感觉自己飘起来了,看见爆炸过后一片废墟的十字路口,看见消防队员扑救的现场,看见自己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拉走。抬着他的还是两个异化人。 凌庥还在家吧,但是他没法回家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怕? 也许是死去的人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速,他现在只能随着自己尸体待在太平间。 好像过去了两天,这期间没有人来认领他的尸体,果然,父母和妹妹什么的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吧。 他自嘲的想到。 “在这里,”有人好像带着人过来了。“死者朗泽,你认识吧,”戴着大口罩的医务人员打开了他的柜子,一拉,一股冷气铺面而来。“他手机里的联系人目前只有你的电话可以打的通。” 朗泽看见来人,是凌庥,几天不见,他变得胡子拉碴,眼圈下面一圈乌青,嘴巴也干的起皮甚至有了多处裂口,人很消沉。 他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他。 凌庥拒绝了医生打开朗泽面上的白布,他接受不了,也害怕看见一张被烈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可能会吐。 就这样吧,就这样道个别吧。 再见,朗泽。 凌庥站着看了一会儿,眼睛是木的,超级干涩,再看也没什么用了,走吧,凌庥。 他回到朗泽的公寓,去了朗泽的卧室,衣柜里朗泽那一排排的西装和风衣外套,平时穿的家居服什么的,不见了。 浴室里他的洗漱用品包括刮胡刀也空了。 鞋柜里他的几双皮鞋和拖鞋也没有了。 这个家已经不是朗泽的家了。 凌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这几天没有睡,他眼睛盯着客厅里,亲眼见到朗泽存在的痕迹一样一样的被消除掉了。 如果这样还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他是真的傻子一个了。 他再等那个最后的期限。 时间就快到了。 28号 29号 30号 31号 凌庥在最后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为虚无,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 太好了,都结束了。 医院里太平间 朗泽突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