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家丁是什么玩意？”

出乎杨凡的意料，他意想中一声令下，小伙子们喜出望外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六个小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完全莫不着头脑。

还是王福堂的见识高——他可是跟着他爹，去蓝田县给官府打造过官用器械的。

要知道，当时他还隔着八百步，见过县令老爷一眼呢！

见多识广的王福堂试探着问：

“庄主说的，可是部曲？”

杨凡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里还在想“原来在唐朝，家丁叫做部曲啊？”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还以为只是年代不同，叫法不一样而已。

不过，让杨凡欣慰的是，这次小伙子们总算高兴起来了。

六个小伙子的脸色变化，简直就和翻书一样，刚才还沮丧的很，现在听说被杨凡收为部曲了，全都高兴的快发疯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部曲就是世家门阀的附庸。

部曲的整个人身都依附在世家上，理论上来说，是可以被所依附者生杀予夺的。

但是！

组成世家门阀的实力的，包括好几个方面：

士林中的声誉；

世家门阀间盘根错节的姻亲、师徒等关系；

垄断在手里的土地、矿山、湖泊、山林等资源……

如此等等。

但最重要的，还有一部分，就是依附在世家身上生存的，庞大的部曲阶层。

这些部曲既要负责主家所有土地的耕种劳作，还要包揽各种工匠、护卫、家兵等等，几乎无所不包的兼职。

看上去，似乎世家对部曲的压榨极为残酷。

可实际上，在这个世家门阀占据主导地位的“封”“建”社会，土地等生产资料几乎全部被这些统治阶层所垄断。

平民百姓们普遍都是赤贫，饥则无食物果腹，寒则无衣衾蔽体。

是真正的“富则田园阡陌，贫则无立锥之地”。

世家门阀的部曲表明上看被残酷压迫，实际上只要不是疯狂和愚蠢，士人们也都会保证自家部曲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不知道多少人百姓，想求一个成为部曲的机会而不可得。

如今这种好事居然从天而降，突然就落到这六个傻小子头上，哪怕是曾经隔着八百步见过县令老爷一面的王福堂，也激动的不能自已。

六个小伙子都欢喜傻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杨凡根本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开始进入庄主的角色，指挥小伙子们在三进田庄庄院的主屋后面挖坑。

庄户们会不会接受旱厕，杨凡目前还不知道，但他已经受够了马子的臭味了。

——据

说这玩意以前叫虎子，为了避讳李二陛下的老爹的老爹的老爹的名讳，才改名叫马子。

因此杨凡先让六个新收的部曲在主屋外先挖好坑，然后再从里屋挖一条一尺宽的斜道相连。

就在部曲们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钱道人突然间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杨凡面前。

杨凡还在奇怪这老道在搞什么鬼，钱道人已经幽幽的开问了：

“敢问杨郎君，是何出身？”

杨凡一头雾水，什么鬼？

钱道人以为问到了杨凡的隐私，笑了笑说道：

“老道没有恶意，只想问问郎君的来历。可是弘农杨氏？”

这个杨凡倒是听说过，不过杨凡知道自家与他们没什么关系，赶紧摇头否认。

钱道人也不觉得意外，又再三追问：

“可是天水杨氏？”

杨凡摇头。

“河内杨氏？”

继续摇头。

“关西？四知？永思？振德？”

钱道人越问，杨凡越迷茫，这让老道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喃喃低声，似乎是在自语也似乎是在质问：

“若无郡望，必然也无阀阅。可无阀阅的庶人，私自收取部曲的话，可是罪同谋逆的大罪啊……”

也不知道钱道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的声音越说越低，人也边说边往外面走。

可这声音落在

杨凡耳朵里，却是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后世他们家修所谓的家谱，声称是弘农杨氏出身。

可杨凡知道，那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牵强附会，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根本做不得数。

而这个年代的杨凡，根据记忆，那是彻头彻尾的底层百姓。

也就是长孙冲等人口中蔑称的市井小儿。

要是钱道人说的是真的话，那他今天收这六个部曲，岂不是就干犯律法，闯下弥天大祸了？

六个新嫩部曲干劲十足，很快就按照杨凡的要求把坑、道都挖好了。

然后杨凡始终忧心忡忡，如同木偶一般，毫无厕所进度飞快的喜悦。

要不怎么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呢？

六个新嫩小部曲到现在还没发现杨凡的不对劲，还为了在家主面前挣表现，干活干的格外卖力。

尤其是见过县令老爷的王富贵，他既有手艺又有见识，每次都对杨凡的奇思妙想赞不绝口：

“哇，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