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
这一站便是一夜。
第二日,圣旨下颁,靳无妄被夺了大将军军衔之事,传遍将军府。
红玉来了梨花满园,请靳无妄到慈心堂用早膳。
梨初用过早膳之后,抄写《往生咒》,抄了半日之后,带着秀杉,捧着《往生咒》前往埳室。
埳室乃是内宅专门安放神主牌之室,靳氏故去的人都在其列,靳甄氏与靳柳氏亦然。
梨初跪在神主牌前的蒲团之上,拜了三叩首之后,将《往生咒》焚给她们。
铜盆之中,火越烧越旺,梨初觉得越来越热,忽见房门四处跑出云烟来,起身惊呼,“走水了!”
秀杉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开门。
梨初透过薄纱窗棱见火影重重,大呼起来,“秀杉不要——”
可已经来不及了,秀杉打开大门,大火便蹿入屋内,秀杉被火势喷击,人摔在地上,身上衣衫燃起烈火。
梨初慌忙上前,捡起蒲团拍打秀杉身上的火苗,大喊起来,“秀杉滚!滚起来!”
秀杉惨叫连连,慌忙照做,两人合力才将火苗灭掉。
可回头朝外看去,那大火已经蹿梁走壁,袭入埳室。
秀杉害怕地搂住梨初,“姨娘,怎么办啊!奴婢好怕!奴婢不想死啊!”
梨初将秀杉拉到身后,朝外喊叫起来,“救命啊——”
秀杉跟着一起喊。
刚才过来时,见到不少婢女在忙活着撤掉丧礼的白布,收拾善后。
她们应当是能喊到人的!
可是,竟无一人前来。
秀杉与梨初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连喊都喊不出声来,两人灰头土脸地相拥而泣。
梨初抱住秀杉,目光扫到牌匾上的列祖列宗,看到不少灵位后面放着骨灰龛。
她听府内的老嬷嬷说过,靳家满门忠烈,有些葬身他乡,未得全尸而回,便焚了残尸捡成骨灰回来。
祖上为了让后代将祖上如何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之事刻骨铭心,故将骨灰龛放置在埳室,供后人祭拜。
“别哭了!”梨初将秀杉扶起,抱来一个骨灰龛,打开盖子,怪异的味道瞬间弥漫。
秀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还未反应过来,梨初就将里面的骨灰从头倒在她身上。
梨初将骨灰龛砸在地上,又抱起一个往自己身上倒,又砸了一个。
秀杉惊呼起来,“主子,您这是不要命了……”
梨初又将一个倒在秀杉身上,“再不出去也是一个死!”
“你想被活活烧死,还是出去之后,得一线生机,揪出纵火之人,报仇!”梨初一脸严肃说道。
秀杉愣了愣,极快配合起梨初。
梨初拿起蒲团在铜盆内点燃,扔向灵位牌,而后抓住秀杉的手,不给她一丝犹豫的机会,冲出火势渐大的门,两人摔在地上。
“救命……救命啊……走水了……”秀杉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梨初冷冷扫了秀杉一眼,“滚!”
秀杉不解地发愣,便见梨初钻入灌木丛中翻滚了起来。
待梨初出来,秀杉照做之后,梨初才大喊了起来,“救命——救命———走水了——”
房梁顷刻间燃至倒塌,护院们赶到,一桶接着一桶的水送到门前,倒入埳室灭火。
梨初要来一桶水倒在秀杉身上,也将自己弄得湿哒哒十分狼狈。
丫鬟们赶到,拿着毯子将二人裹住。
看热闹的丫鬟主子渐渐将这里围了一圈。
靳无妄带着老夫人赶到时,火才灭了。
老夫人早失了仪态,“天呐!子孙不孝,靳家列祖列宗才遭此横祸!”
“老夫人节哀。”红玉在一旁搀扶安抚。
老夫人突然转头看向梨初,“你这个扫把星,霍霍的我儿丢了大将军衔,被皇帝陛下斥责,又叫他背负宠妾灭妻的昏庸之名,如今竟烧了我靳家埳室!”
老夫人扬起手,一个耳光结实地朝梨初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却是打到靳无妄胸口。
“事情未查清楚,怎能妄下断言。”靳无妄将梨初护在身后。
“好啊……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为了这么一个贱人,竟然顶撞为娘。”老夫人胸口剧烈地起伏,捂住额头,倒在红玉身上。
红玉与婆子们连忙搀扶老夫人在一旁官帽椅上落座。
清风查看现场上前禀报,“老夫人、二爷、火势是从外到里蔓延,属下在门前找到一把烧火棍。”
清风将烧火棍呈上。
“二爷,有人要害奴婢……”梨初惊呼起来,泪水涟涟。
秀杉亦啜泣不止,显然被吓坏了。
老夫人闻言,没了刚才责怪梨初的气焰,反倒关心道,“神主牌呢?骨灰龛呢?”
清风默然了几瞬,“俱已毁坏。”
老夫人伤心至极,情绪越发激动。
红玉突然朝梨初发难,“只是火烧,如何能俱毁,骨灰并非易燃之物!”
“咦!梨姨娘与丫鬟秀杉发丝上黏着什么?”红玉上前一步,从梨初头发丝上面取了一块小白石,惊骇道,“这莫不是,列祖列宗的遗骸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