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笑了笑道，“因为这迎春阁里会进来的一般只有男子。几乎没有哪家姑娘会踏入迎春阁。

而一般我们也不允许出去，出去了也是有龟公跟着，不允许私下见任何人。

再者，姑娘您有着神仙之姿，一看就不是什么恶人，小女若能得您庇佑，我自当是安心万分。”

月姬说完施施然行了一礼。尽管如此，风灵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那丝决绝担忧和无奈，很显然她这是在赌。

月姬自然是看出了风灵不仅有强大的力量，还有安身立命的本领，更心性单纯的良家女子。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然而她也深知人不可貌相，只是自己等了两年也就只等到这样一个机会，完全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只能赌一把。

风灵道，“你不能求这里的老鸨吗？”

月姬苦笑道，“女儿虽然是我自己出钱养大。但到底是王妈妈给的院子。怕是日后只能走上今天楼下那姑娘的老路。

我此生大抵就这样了，干我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遇到一个暴脾气的客人，说打死也就打死了。

若这之前能给女儿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就算是死，我也心安了。

若不是为了她，我自然也不会如此卖力，做这劳什子的花魁。

说来好听，到底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风灵道，“你口中的王妈妈会允许你把孩子生下来，或许也是有怜悯之心之人。”

月姬苦笑道，“我是怀孕八月，即将临盆走投无路了，才被王妈妈所救，入了迎春阁。

王妈妈是见我尚有姿色，加上有我女儿在手，不怕我不卖力，所以才容我在这里生下她。”

风灵道，“那孩子的父亲呢？”

月姬脸色煞白，风灵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月姬强忍着不适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道，“还请姑娘怜悯，救我女儿一命。”

风灵思索片刻后道，“听上去并无不可。要不你先带我去看看孩子吧。”

月姬当即起身，眼中充斥着欢喜。同时也有隐藏不住的不舍担忧决绝与痛苦。

月姬带着风灵又下了迎春阁。一路上再次面对众人好奇和轻佻的目光时，混浊又一次产生。

风灵继续任由其滋长，最后让神魂超脱。用灵识慢慢清理混浊。

神魂在一次次超脱中得到凝炼。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凝实和晶莹剔透。

月姬和风灵下楼后往后院走去，想要路过后院，从后院墙上的门去往隔壁院子。

两人在后院遇上龟公，龟公狐疑的看着风灵问月姬道，“月姬姑娘，这位姑娘看着面生的很，不知道是?”

月姬道，“王大哥，这位是远方的亲戚，特地来看看我的。”

龟公更加狐疑道，“远方的亲戚?怎么是个小丫头呀？怎么过了两年才来看你呀？这看了之后是要做什么呀？”

月姬道，“之前两家稍有交情，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来看看我。”

龟公假装不再疑惑道，“好吧。你这是要去看女儿吧？”

月姬道，“是的。”

龟公道，“那你们去吧。”

月姬向龟公轻轻点头，带着风灵往墙上小门走去。

月姬道，“咱们得快些。一般我是不被允许看女儿的。

这姓王的怕是对您起了疑，才没阻拦我们过来的。他大约是找王妈妈去了。”

说着两人来到隔壁院子。

园子的清幽与旁边迎春阁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门一声吱呀中，两人走进了屋。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正斜靠在床上打盹。床上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小女孩儿。

见有人进来，小女孩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向门口看来。

粗布衣服的妇人也被门的吱呀声惊醒。看到来人后立即起来行礼道，“月姬姑娘来了。”

月姬立即拿出一袋金币递给老妇人，深深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刘妈妈帮我照顾蝶儿。”

完了都不等刘妈妈回话，立即扑到床边，将床上小小的人儿搂在怀里。眼泪窸窸窣窣的流了下来。

两岁的女娃见其头上闪闪发亮的钗环，心奇之下伸着小小的手去抓。

胳膊上有被掐的淤青。月姬看在眼里，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刘妈妈看到小娃娃胳膊上的淤青，略显尴尬，赶紧过去把袖子拉了拉道，“小孩子容易着凉，别冻着小蝶姑娘。”

月姬强忍着心中的痛，假装不知，再次对刘妈妈表达了谢意。

风灵将一切看在眼里，一丝怒意从心头泛起。

换位思考，若自己站在她的角度，无力逃生，无处可去，没有选择。

面对伤害自己女儿的凶手，还只能道谢恳求，以图对方怜悯，对孩子好一些。

自己当如何？

怕是和她一样，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这样隐忍和讨好。

月姬拼尽全力讨好王妈妈，讨好照顾灵蝶的老妇人，所图的都只是别人的怜悯，希望她们能怜悯灵蝶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她这花魁身份，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何等的卑微。这种对怜悯的乞求甚至都不如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