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在前往伞九后人住处的途中, 唐纸伞妖暂时变回了普通的伞的样子, 被玲子背在身后。
那个婆婆告诉过玲子, 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女子叫作十一,玲子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奇怪, 但现在想来, 那大概是伞九孙女的那一辈吧。
即使已经不再制伞, 也依旧保持着这份传统,或许,十一有一天也期盼着,可以再度与伞结缘。
晴明今天并没有去教导神乐,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玲子的后面, 看得出来, 晴明对此事也十分的感兴趣。
“今天你没有工作么?”玲子疑惑的问道。
“晚一点去也无妨,我想要知道,你最后会怎样处理唐纸伞妖的事情。”
对晴明而言, 处理妖怪的方法无非是直接消灭或者是将之封印, 如果遇到因为意外闯入居民家中的妖怪,则会将之驱逐, 至于妖怪在想些什么, 它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来到这的,晴明从未考虑过这些。
晴明不讨厌妖怪, 也可以平等的去对待妖怪, 所以小白也好、童男童女也好, 它们都非常的喜欢和尊敬晴明。
但是他从未尝试过像玲子那样去理解妖怪,似乎在玲子眼里,没有妖怪是真正邪恶的,她愿意去用所有的温柔去对待妖怪,也相信妖怪会回以同样的温柔——尽管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晴明不想要玲子的那份温柔受到伤害。虽然他知道,哪怕唐纸伞妖真的对玲子抱有恶意,玲子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但他想要保护玲子。
空气中带有雨后的湿气,用石板铺成的地面还有些打滑,晴明和玲子顺着婆婆给出的地址,来到了一间并不大的民居之前。
两个男孩在民居前各拿着一根竹竿,互相打斗着,竹竿与竹竿相碰发出清脆的“咚咚咚”的声音,他们一起笑着,较为尖细的嗓音惊飞了几只鸟儿。
一个年轻的妇人跪坐在门口的草席之上,一边带着笑意看着孩子的玩闹,一边摆弄着手上的一把纸伞。
“请问你是十一么?”玲子大步向前,礼貌的问道。
男孩们看到了穿着精致的晴明和玲子,不禁有几分害怕,纷纷躲到了妇人的身边,妇人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对着玲子行了一个礼:“是的,大人们是来修伞的么?”
十一敏锐的发现了玲子身后的伞,虽然并没有什么大人物来找过她修伞,但十一对于自己的手艺十分自信,因此面对玲子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再做伞了。”
玲子看到了十一身后的屋子里面摆放着五六把纸伞,这些纸伞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看起来有些破旧,另一部分看起来则光洁如新——这些大概是刚刚被修理过的。
十一听了这话楞了一下,撩了撩头发,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笑容:“想必大人们认识我的祖父,祖父制作的伞十分的精美,其中的一些珍品据说还被贵族珍藏着。”
原来自从伞氏一族几乎被强盗灭门之后,年仅5岁的伞九成了伞家唯一的男丁,他发誓会将制伞的手艺传承下去,一生沉迷于各式各样的纸伞之中。
但长时期沉浸在制伞手艺中的后果,就是忽略了对后代的培养,等到伞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救无可救。
平安时期,一些家传手艺传男不传女,可伞九的儿子对于继承家业一事毫无兴趣,反而是小小的十一每天看着祖父做伞,对制伞的流程烂熟于心。
伞九制伞的屋子对于十一来说,就如同一个梦幻般的乐园。她喜欢看着那一节节丑陋的竹子,在祖父手下重获新生。竹屑纷飞,墨香四溢,从伞骨,到伞纸,再到一把完整的伞,那是多么神奇的一个过程啊!
“制伞是一项几十年的手艺,我虽知道过程,但到底没怎么练习过,嫁人之后,更是把这项手艺放下了。”十一见玲子好奇,就逐渐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没想到在这里定居后,附近的邻居听说我是伞家的后人,便来问我会不会修伞。我闲来无事,便应下了,想不到找我修伞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个时代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但是十一的丈夫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支持十一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玲子拿下了自己背上的唐纸伞妖,在触碰到伞妖的那一刹那,已经明白了唐纸伞妖的心意。
她将伞递给了十一:“这把伞可以修好么?”
为了防止唐纸伞妖吓到别人,玲子在晴明的指导下念下了掩盖形象的咒语,因此在普通人的眼里,唐纸伞妖只是一把普通的伞。
十一接过伞妖,没有嫌弃它的破旧,而是一寸寸的用手抚过伞骨,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异:“这把伞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却是我见过最好的伞。制作伞时的竹子绝对是精挑细选,打磨和组装的手艺也绝对是无可挑剔,这是我祖父制作的伞吗?”
玲子微笑:“是的,这是你祖父的第一把伞,代表着家族传承的伞。”
一些传统和规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丢失,但一些精神却会伴随着血脉和灵魂不断传递,十一不明白所谓的“第一把伞”是如何做成的,但她知道那一定是非常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