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燃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像是乘着云彩飘忽忽地来到了半空中。

而且是可以吃的云彩, 像是棉花糖一样的那种, 一咬下去特别甜。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顾燃只要一使坏，就可以亲到她。但是他现在不敢使坏。

因为哪怕他已经心猿意马, 鼻梁是真的疼。

顾燃往下压了压嘴角, 不要脸地说：“我还是疼。”

苏奕这下子没招了, 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那就忍着吧。”

顾燃：“……”

他委屈地抿了抿唇角，腮帮子鼓起来不停地吐气，好像这样子就可以减轻疼痛一样。

样子呆呆的，明明是故意卖萌。

苏奕盯着他的蠢样子，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这样好傻。”

顾燃一顿, 嘟着嘴隔空朝她波了一下。精致的唇线突然抿成一块, 傻里傻气。

苏奕没让他得逞，慢慢直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床边。

“先别走。”顾燃想拉住她的手，晚了一步没拽住, 有些懊恼。

苏奕顿了顿脚步, 回头看他。

“再给我吹吹。”他恬不知耻地说。

苏奕：“……”

回应他的，是苏奕冷漠又高冷的背影……

顾燃正过身来, 兀自叹了口气。

他仰着头盯着天花板, 坐在床边缓了好久，鼻梁的疼痛感才终于散去。

……

苏奕住院的时间, 基本上保持着三天给爸爸打一次电话的频率。

晚上吃过饭, 苏奕拨通了电话, 但是这一次，苏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顿了顿，她试探地叫了一声爸爸。电话那边突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苏奕心里一颤，就听到爸爸语气凝重地说：“小奕，你的耳朵怎么了？”

足足有三秒钟，电话里只剩下静的可怕的电流声。

苏奕怕自己露出端倪让他太担心，假装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啊，就是前段时间出了一点儿小问题。”

苏奕的爸爸瞬间就心疼了，“小问题？不是单侧全聋吗？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家里说呢，你让爸爸怎么说你是好！”

苏奕眼圈瞬间发红，她咬了咬唇说：“没有啊爸爸，真的不严重的，现在已经好了。”

这么些年来，苏奕跟爸爸相依为命，他受了多少苦苏奕心里都明白。现在他年纪大了，苏奕真的不敢让他承受这样的打击。

“要不是我跟小姜多问了几句，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苏奕抿着唇红着眼眶，轻声安慰他：“我已经好了爸爸，你别生气。”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叹口气说：“爸爸是心疼你啊。”

苏奕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落下一滴。她很快擦干净，强忍着深呼吸几次。

“嗯，我知道。”

“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苏奕的爸爸语气很沉重。

苏奕：“不用的，再过不久我也该出院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苏奕无法拒绝，只能说了句好。

门口突然响了一声，苏奕猜测顾燃可能回来了。她收回思绪，对她的爸爸说道：“我先挂了，明天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你在医院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苏奕不清楚他认不认得路，还是打算去接他。上了年纪的人了，她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来。

顾燃从外面吃完饭，刚走进来就察觉出了端倪。

他低头看了看苏奕，后者很快撇开视线，但是短短一瞥，就发现苏奕的眼眶和鼻尖都红了，一看就是哭过了，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顾燃心里咯噔一下，他蹲下身凑近苏奕，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了？”

苏奕抿了抿唇，假装淡然地说：“没什么。”

态度疏离，泾渭分明，摆明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要是常人听到这样的语气，肯定不会再问下去的，但是顾燃不同。

他平时无聊时总是找苏奕聊骚，好像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但是看到苏奕哭的时候，他是真的心疼。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苏奕一个人扛着的。

“那你为什么哭？”顾燃慢吞吞地问。

他这样一说，苏奕又想起了刚才打电话的情景，愧疚，难过，无可诉说的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的眼眶又开始慢慢变红。

苏奕真的不想哭的，但是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她垂下眼睫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抽噎起来。

小少爷顿时就慌了，他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苏奕，桃花眼里全是担忧的神色。

“你真哭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揍他。”

苏奕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近乎委屈：“你啊，只有你一个人总是欺负我。”

顾燃哭笑不得，抬手她擦了擦眼泪。“我今天没有欺负你，别冤枉我啊。”

苏奕眼眶发红，还不忘瞪他一眼。“你别理我了。”

“不行。”顾燃道。

顾燃说完把纸巾拿过来，递给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都快把苏奕看得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