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眼看他也挺不住了,便自己主动要求下放,凭着平时就很好的人际关系,也下放到了曾远山那个牧场。
那时,曾远山早已经在牧场站住脚。许文刚到牧场,全靠曾远山帮忙劳动。有一次,许文患了特别严重的肺炎。
草原上的大雪已经半尺来厚,白毛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曾远山拉着躺在木板上的他,走了一百多的雪路赶到县城医院,才救回他一条命。
本来觉得能逃过一劫的黄智,终于是被火烧上了心头肉。他最看中的女学生,把箭头指向了自己的妻子曾雅。
黄智看着一大堆曾经的学生闯进家门,看着妻子被拖拽着上了批斗台。他挣扎反抗,被人按到台下。看着美丽的妻子被剃掉了如云的长发,看着她被人恶意践踏。他痛哭流涕,无济于事。
曾雅日渐沉默,几次自杀未果。那些畜生甚至威胁他与妻子离婚划清界限。黄智想到了下放求生。
他找到了他们夫妻共同的好友,也是他的同事辛美玲。辛美玲的姑父是革委会的主任。黄智就想着让她通通关系,求求情。
没想到第二天,辛美玲就告发了他,他就被冠上了撬社会主义革命墙角的罪名。那帮满脑子疯狂因子的狂徒拉着他游街批斗。
等到夜深人静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飘荡在半空中的双脚。
仇恨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拿着刀冲进辛美玲的家。被辛美玲的家人掀翻在地,围打痛殴。
这种行为完全可以定罪判刑,辛美玲却放过了他。黄智被下放到了河北承德,在那里山上看作,不小心摔断了腿。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落下了残疾。
柳暗花明,三人都陆续平反。曾远山和许文回了北京,继续在北大任教。而黄智却不愿回来,与北京和老家断了联系,一路流浪辗转,最后留在了小王庄。
曾远山父母妹妹皆已去世,十年的迫害让他对家庭没了渴望。快六十了一直独身。许文下放前已经结婚生子,回到北京,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两个人寻找了黄智很多年,不止一次去了承德和他老家山西。始终没有找到他。曾远山在得知黄智父亲过世,只余老母后,毅然决然地把她接回北京,亲自赡养。
黄智回北京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带老人家回老家办完身后事之后,就赶回北京,查问当年那个女学生和辛美玲的近况。
二喜说得没错,错了就是错了。惩罚方式也不是就只有生死两种。那个女学生本有美好的前程和事业,一场动乱让她失了本性。
在黄智下放改造之后,她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到了密云县。她在几年后嫁给了当地农户。黄智看到她的时候,年近五十的她已经是个地道的农村老妇。
作为革委会班子家属的一员,在动乱平息以后,也成了众矢之的。辛美玲一家抗不住压力,搬去了包头。再也没有了消息。
罪人似乎得到了些许的惩罚。可黄智心中的执念依然没有放下。他想知道原因,他的朋友爱徒害自己的原因。
黄智找到女学生的时候,不用他自己问,那个老妇已经痛哭流涕,告罪忏悔。他听到原因后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就是黄智对学生的严格要求、批评教育,让那女学生感觉自尊心受挫,才会怀恨在心。这个原因是那么的可笑,可就是这么可笑的原因最终害人害己。
黄智最恨的就是辛美玲,要不是她,黄智也不会离开妻子的身边。妻子曾雅也不会死。可是找不到人,黄智也找不到事情的缘由。
二喜唏嘘着那代人多舛的命运。又心怀感恩此时拥有的一切。回到家,看到一向娇蛮的菲菲都顺眼了很多。
二喜听老黄说腿落下残疾的经过。突然想起前世这一年,王建设在堂姑丧礼上放那种灌火药的老式铁筒炮。火药量过大,铁筒没有扔出手就炸了。
王建设的左手被炸掉,成了残疾人。从此,彻底放弃努力,彻底躺平成了废人。
二喜在王建设人生转变的关键时刻,不可能让悲剧重演。思索再三,二喜拨通了厂里的电话。
“妈,我爸呢?”
“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妈~我做的梦是关于我爸的,特别不好。我问你,我爸是不是有个堂姑。”
“我上哪儿知道去?都说我是梦到的,梦里边,我那个堂姑奶奶死了,我爸去帮忙放炮,就是那种铁筒炮,把左手给炸没了,然后我就吓醒了。”
“我哪知道,反正我告诉你了!我堂姑奶奶要真死了,你可千万想办法别让我爸去。”
“要不你还是让我殷奶奶给我爸看看吧!听她咋说!”
挂断电话后,二喜又给殷老太打了电话,说了这个梦,让她帮忙吓唬王建设。绝了他去丧礼的路。
日子总像手指间流过的细沙,转眼间已到了公历4月1号。
菲菲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今天是外国的愚人节。已经搞了一整天的恶作剧。被宋梅一顿臭骂之后,才老实下来。
宋鹏飞又来了北京,这回不是进货,而是找二喜讨主意。小店老板们的进货渠道越来越多,服装倒卖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王建设还好,转型转型,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