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在感慨,娄半城又何尝不是。
娄半城不信神仙。
然而,娄半城却信奇人!
不只是他,那个年月过来的人,何人不信奇人?
求神拜佛,从没有神明降世,但是世间真的是有奇人异士下山。
现在在娄半城的眼中,林北就是那个奇人异士。
当然,娄半城本来就是相信林北是奇人异士,才把林北介绍进轧钢厂的。
不过一开始娄半城看中其实不是林北,而是林北的师父。
毕竟林北实在是太年轻了。
十几岁的青年,即便是有真本事,又能有多少。
但是经过一天的交流,娄半城发现林北就像娄半城曾经见过的那些奇人异士一样。一点儿也不像个年轻人。
如果闭上眼睛不看人,他会以为与自己交谈的是位睿智的老者。
尝听人说,世有生而知之者。
娄半城过去是不信的。但今天信了。
不管是木牛流马的技术,还是待人接物的言谈举止,绝不应该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年轻人可以拥有的。
哪怕是打娘胎中学习也办不到。
也就是这不是一个修仙世界,否则娄半城就要怀疑林北其实是个老怪物装嫩了。
娄半城甚至有一种感觉,娄家的出路就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是矛盾的。
毕竟像他这样的商人即便受新国家领导人的重视。但他们也明白因为政策与阶级的问题,新政府对他们的不信任。
所以娄半城才会捐出自己的财产。
这其实也算是大夏数千年的政治智慧了——激流勇退。
每当新朝建立,既得利益者都要激流勇退。
退得下去可保命,退不下去连命都没了。
但是与林北聊过之后,他才突然发现他不仅可以激流勇退,他还可以为国家赚钱。
只要不在国内赚钱,就不影响政策,就没有阶级矛盾,就不是剥削。
如果让林北知道娄半城对自己的认知,必然晒然一笑。
是林北的口才好,情商高吗?
不,并不是。
只是因为林北是个穿越者,已经知道了这个时代的脉络罢了。新大夏从建立那一天起,就是一穷二白,就对外汇充满了渴望。
所以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新大夏为了创汇,在1957年就建立了广交会。
如果不是一早知道赚外汇有搞头,林北也只会苟,不会说出来。
对林北来说,这就是穿越回去,知道彩票号码,自然要买一样。
同样,说服娄半城的也不是林北的口才,而是娄半城自己。
商人是一种胆大与胆小的矛盾体。
胆小时,一名巡捕都可以欺负他们。胆大时,他们可以卖出绞死自己的绞刑架。
林北提出的国家需要外汇,娄半城不知道吗?
能弄来外汇的,哪一个不是最高长老们的座上宾。
但是他做不到啊。
不要看娄半城在国内有半城之称,但是他生产的都只是最基础的工业原料。他生意最好的钢铁厂,在国际完全没有竞争力。
哪怕他早早就把自己儿子安排出去,拓展国外业务,但赚不到钱就是赚不到钱。
娄半城的钢铁厂本身便是使用人家淘汰的技术,生产成本高,再加上运费,运多少那是亏多少。
这—点,娄半城的儿子最有发言权。他们家的钢铁连印度钢铁都竞争不过。
当然,这不是娄半城一个人的错,而是这个时代大夏的工业真实情况,谁能想到后世的世界工厂,这个时代的工业却没有一点儿竞争力。
广交会上那些外国商人宁愿购买工业原料铁矿石,也不愿意购买国内的工业产品。
比如起风前,全国大炼钢铁,我们想用这些钢铁以废铁价格还老毛子的债,人家都不要。
林北与其说是口才,不如说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的无奈,也就敢说。
这真的无关乎口才,而是人生经历。
作为一个生长在世界工厂年代的穿越者,说起出口创汇,本身就是林北的人生经历,自然是言之有物。
哪怕林北自己没做过进出口貿易,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随便说一些听来的新闻,都非常的有真实感。
一件商品能不能卖出去,商人最有发言权。
不要看林北的木牛流马不是现在最流行的汽车燃油机。
但是它不烧油。
这是它最大的卖点。
这么说吧,国内直到八十年代,还一直使用烧木头的客运汽车。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是靠发鹰酱的战争红利,才淘汰的烧木头汽车,也就是越战后,才全国不再使用烧木头的汽车。
而这个时期,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他们街上跑的汽车有一半是烧木头的。
同一时期约翰牛的商人们还在使用蒸汽机纺织厂。
约翰牛对蒸汽机的执着,据林北所知到了新千年后,约翰牛还在为蒸汽机发声,进行过一场蒸汽机与气燃机的辩论。
而这也是林北有信心出口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