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一家子,苗奶娘就是权威,平时家里有个什么事,大多她做主。 章磊子下意识地缩手没放包袱,他娘那眼已然立了起来。 章老爹倒是知道老伴的心思,将儿子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苗奶娘嗔怪地瞪了眼傻愣一旁的儿子,接过老伴递过来的小包裹,小心地解开包袱扣,边解边点头,“不错,是鸳鸯扣,这东西没经二道手。” 章磊子多少知道点宅门内院的事,忙道:“应该不会出问题,是百大叔亲自交给我的。” “是他才更要查。”苗奶娘对百老二的个性十分了解,关键时候,百老二可不是个牢靠的。 章老爹对百老二也有些意见,不过,他不惯背后说人言。 他敲了敲烟嘴,冲老伴道:“你啰嗦什么,赶紧看,看完了,我好给人送去。” 包袱皮是藏青色的缎面,牢固又结实。 解开的鸳鸯扣散落一旁,包袱里的东西,林林总总,整整齐齐,彰显着主人的用心。 苗奶娘将包袱里东西逐一清点了番,奇怪道:“他爹,这东西怎么这么多,还标着签子,你看看,有些字我不认识。” 苗奶娘是陆氏的陪嫁大丫头,认些字,但不多。 章老爹是因为有个堂叔章老管家看顾,也识了不少的字。 他听得老伴的话,忙凑过来看。 苗奶娘怕他看不清,还点了灯。 “还真是,亏得你查点了,这里头还有给我们的丸药。这小姐,唉。”章老爹是真感动。 苗奶娘既高兴又心疼,抹了把眼睛,“小姐和我们夫人一样的心善。行了,东西点得差不多了,留下自家的,其余的你拿去吧。” 拿下自家的东西,苗奶娘反倒催起了老伴。 章老爹将包袱皮一卷,往怀里一塞,点了点头,便出门了。 下河湾和大罗庄是连在一起的,从城里去大罗庄必经下河湾。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章老爹熟门熟路的,很快便赶到了罗家。 罗家一家子正聚在堂屋吃晚饭。 听的外头狗叫声,罗大伯丢了筷子,就对大儿子道:“松子,快去开门,肯定是你章大叔来了。” 罗丛松早就仰着脖子等了,一听这话,欢喜地往外头冲去。 罗家小有家财,前后两进的院子,后院住着大儿子一家,前院住老夫妻俩,外加小儿子的房间,牲口棚在西厢。 罗丛松脚程快,没一会就到了院门口。 谨慎间,他和门口的章大叔对上了话,才开门。 如今,年成乱,章老爹理解罗家人的小心,轮到他家,他也得小心的。 罗丛松拥着章老爹进了堂屋,罗大婶已经给章老爹添了碗筷。 大家都是熟人,章老爹也没推辞,坐好后,直接就将包袱放桌上。 见了包袱,松了口气的罗大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麻烦老弟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你跑一趟。” 罗丛松立马拉过包袱,“这么快就弄好了,邵小姐还真厉害。” 不过,他这话刚完,手已经解开了包袱皮。 里面的东西,立马全露了出来。 大家看着不少的纸包,诧异不已。 罗大伯对儿子如此莽撞,很是不满,连连瞪了儿子好几眼,又冲着章老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东西既然送出手了,章老爹虽觉得丛松莽撞了些,也没打算管。 大家都是熟悉的人,他不甚在意地冲着罗大伯道:“都是自己人,没什么的。” 罗丛松也知道自己造次了,见章老爹没说什么,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复又看向包袱。 他见里头还有瓷瓶,瞄了眼父亲,见父亲没拦着,这才小心拿起来,凑着灯一看,“呀!这是保命丸,邵小姐不会是知道点什么吧?” “你咋呼什么。”罗大伯听说有保命丸,心里一惊,忙一把夺过瓷瓶,对紧盯着包袱的老伴道:“你赶紧送后头去。” 罗大婶知道邵小姐的保命丸有多难得,遂拿了东西,顾不得客气,便往外头走。 章老爹瞧着罗家人的表现,耸动了下眉,暗道,罗家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其实,保命丸他家也有。 不过,保命丸的存在可是极机密的,罗家人也知道,甚至,小姐还送过罗家一点。 如今,小姐又送,难道罗家二小子真和小姐? 想到这,章老爹心里忐忑不安了起来。 罗家人现在可没谁有心思,考量章老爹的感官。 大概是药到了,且还有瓶保命丸,罗大伯见老伴走了,心情颇好地拉了章老爹,坐下喝酒吃菜。 章老爹见他宽心,心里虽有些不得意的心思,也没多往下思量,就着罗大伯的邀请,安心地喝小酒了。 外间,罗家大媳妇兰妹子从灶间走了出来,对往后院走的婆母道:“妈,外头黑,有什么东西让我去送吧。” 她并不知道婆母要去后头干什么,就是单纯地不放心老人走夜道。 罗大婶是关外人,爽朗大方,待儿媳极好。 她见媳妇抹手准备接东西,忙道:“不用,你再做几个菜,给你爸他们送去就行。” 罗家是普通的农家,天黑,院子里是不点灯的。 罗大婶手里提溜着东西,眼神一般的,是瞧不清她拿的什么。 兰妹子见婆婆坚持,也没见她拎着什么重东西。 正好,后头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有些去不得,便说了声,‘娘小心’,就又回厨房忙乎去了。 罗大婶也没功夫同媳妇多说,挥挥手,人已经转过了拐角。 “谁!”罗大婶刚一迈步进后院,便被一声喝,吓了一跳。 她知道规矩,没生气,赶紧应道:“狗子,我是你罗大婶。” 狗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