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结束课业,不是一日两日能决定的,也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这得是脑子十分灵光的大毅力者。
胡萍知道邵韵诗脑子灵,也没想到她能提前这多日子结业。
有那么一瞬间,胡萍面上露出了讶异和不解,毕竟,没谁这么干,邵家经济也很丰厚,不需这么干。
邵韵诗瞧见了,笑道:“我只是提前结束主修的外国文学史,至于医学和制药,还得再多学些时候。”
邵韵诗对医学很感兴趣,可并没打算做医生,故而没压力,更没打算考什么证件。
胡萍对邵韵诗多学的那俩门学科,并不十分关注。听了这话,她才吁了口气,赞许道:“这样也好,你的文学底子极好,就算聘了做教授也是能够的。”
邵韵诗哪里能接这话,不好意思地道:“老师谬赞了,能好好考取合格证就不错了。”
“你呀,同你姑姑一样,忒谦虚了些。”胡萍乐道。
邵韵诗可不觉得她姑姑谦虚。不过,这话,她不好接,笑了笑,“姑姑如今也不上班了,只管在家带孩子。”
胡萍笑道:“她那性子能耐得住,也是难得了。”
邵韵诗无奈道:“主要是表弟来的太迟,姑姑姑父宝贝了些。”
胡萍想到自家儿子,也是认同,“是呀,如今,苹童我都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若不是天太冷,我肯定要带他来学校。”
邵韵诗笑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胡萍见她如此,有些发笑,“你这感慨发的。”
邵韵诗小脸红了下,岔开了话题,“胡老师,今年元旦,您在哪里过?”
胡萍愣了下,回道:“还不知道。”
邵韵诗不过是白问问,见胡萍不知道,也就不多说了。
沪上进了冬腊月,没怎么下过雨。
今儿,正好风缓细微,日头照在亭子里,暖融融的。
不过,因为邵韵诗问起元旦如何过,胡萍一时没回答,气氛有些尴尬又低沉。
胡萍倒是没留神这点子尴尬,她最近一直心事重重,沪上的组织遭遇了极大的破坏,如今现存的领导机构并不完善,与中央也失去了联系。
她虽只是个普通的地下人员,可也觉得前路迷茫。
本来,她还想发展邵韵诗的,如今,只能等待时机了。
更何况,自家过这洋节,估计要接待季家那帮亲戚,如今,她对那些人真有些不喜。
邵韵诗见她眉心紧锁,知道自己怕是触到她的雷点了,有心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胡萍只想了一会,也就回神了。
她见邵韵诗安静地守在一旁,心里感叹邵家的教养。
她心情好了些,便道:“你姑姑今年回来过年吗?”
这就是叙家常了,邵韵诗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毕竟,她是想从胡萍这了解一下现在沪上组织的一些事情的。
更想,若是元旦能受邀,会不会遇上季委员,到时候,或许能探到一二消息。
只微微愣了下,邵韵诗便收回了心神,笑了笑,她道:“姑姑这几年大概都不会回来了,表弟太小,她舍不得带出来。”
胡萍想想自己,了然地道:“这也是没法子,你呢,是去武汉过年,还是回家?”
邵韵诗道:“我外祖家今年都在沪上过年,我就留这。”
此时,邵韵诗已经笃定,胡萍并没有办元旦宴会的意思了,因为她只叙农历年。
这个节,不像阳历年,可以办宴会舞会的热闹起来,这个可是要家人团聚一起的。
胡萍并不知道只一句话,邵韵诗就想了那么多。
此时,她想着邵韵诗的情况,怜惜道:“最近外头风声紧,你的那些进步文章就先别发了,回头等我的信。”
若是以往,她只独身一人,肯定会邀请邵韵诗一道过年,可如今她有一家子要顾着,只能从别的地方关心了。
邵韵诗见她主动提起了时局,心里高兴,睁着大眼睛,道:“外头确实乱的很,到处都在抓人,这些日子好似轻缓了些。”
胡萍心里也是憋狠了,听了这话,叹道:“是呀,抓了太多人了,这世道乱的人憋闷。”
邵韵诗眼眸转了下,“老师,我听说,沪上那些地、下、党组织遭殃的很,可是真的?”
胡萍被她吓了一跳,忙往身后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她才压着声音道:“你这孩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日后也别说。”
邵韵诗受教,干脆转了话题,“我没在别处说,就是耳朵里听了些,又在街上看到些,再就是报纸上报道的多,这才好奇。”
“报纸上的那些报道,也未必都真,虽说有点影子,可夸大事实的大有人在。”胡萍恨恨地道。
邵韵诗又试探地道:“听说江西那边惨的很,很快就要被消灭了,老师,你说是真的吗?”
这话真犯忌讳,可好在,胡萍早有考察邵韵诗的意思,倒也没拒绝回答,“惨烈是真,被消灭是假。”
这话,听在邵韵诗耳边,有些激动,“您说的是真的?”
胡萍没瞒着,“你知道的,你季叔叔是在国府里做事的,他的消息十分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