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儿眼眶含泪,又惊又喜。
陈十一朝他笑了,引着他坐在一旁的桌子边,给他倒了杯茶。
“姐姐,你过得好吗?”
陈十一笑着点头。
“睿儿,我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陈十一又问。
“你是如何到了漠北?”
“哦,陛下派我来这里查一桩案子。”
“查好了吗?”
“嗯,查好了,这不,回去的路上,遇到风沙暴,就进来躲一躲。”
陈十一上下打量他一眼。
“挺好的,长得很壮实。”
睿儿静静地看着曾经一直以为死去的姐姐,如今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眼前,也直叹命运的曲折,也叹老天爷对自己的恩赐。
他乡遇故知,实在是美事一桩。
“姐姐,你来这边几年了。”
“两年多了,快三年了吧,记不清了。”
睿儿此刻有点不知道要同陈十一说些什么,他与她好像也只有一些往事能谈,但这些往事,也是她想极力忘却的事情。
“姐姐,我不会把你的事,带回京都的。”
陈十一笑着说。
“好。”
直到后来,两人都未曾说些什么。
只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漠北的风沙,还有这边的气候。
再后来,风沙停了,睿儿要赶着回去,便同陈十一拜别。
他眼眸涩然地说道。
“姐姐,睿儿希望你能快活一生。”
陈十一点头。
“睿儿,我会的。”
最近一段时日,在福大的教导下,俊儿小小年纪,整个人都有了大人的沉稳,一举一动比自己之前教得要利索许多。
陈十一笑着对福大说。
“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耐心。”
福大冷哼一声。
“我说到做到,我说能把他教好就能把他教好。”
陈十一想了想。
“福大,你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以后俊儿就跟着你吧,有个伴,他跟着你比我好多了。”
福大很是疑惑。
“你要去哪里?”
“前几日,我碰到认识的人了。”
福大不解地问。
“那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而且我忽然记起,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我很久没去看他们了。”
福大了然。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这几日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俊儿还小,见你走了,定是要吵闹个不停,等他年纪再大些,我再带他游历江湖。”
陈十一笑了。
“你啊,也只有俊儿才能让你上心了。”
温之柔一直和楚神医进山,外界的事都不知晓。
得知陈十一死讯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
她回京都之时,炎热的夏日,日头晒得人头顶发烫。
府内的荷塘,荷花开了大半,荷叶的绿恹恹的,被烈日晒得叶边都卷曲了起来。
她踏进凌云阁时,温之衡正在水坛里洗笔。
他抬眸,看见温之柔很是惊讶。
“你如何舍得回来了?”
温之柔见他神色如常,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忙抓过温之衡的手,为他把脉。
温之衡一脸疑惑。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温之柔不耐烦地说道。
“别吵。”
半晌过后,温之柔古怪地瞧了温之衡一眼。
“身体挺好的。”
温之衡抽回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每日都有府医给我请平安脉,我如何会不好。”
温之柔松了口气。
“哥,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再多放在心上。”
温之衡应声。
“我知晓了,你们回来要住多久?”
温之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哥,我说东,你莫扯西。”
她看得温之衡没有作声,又继续说道。
“你有没想过,你的深情,让十一怎么办,难道你还指望着她抛下她的夫君同你在一起吗?这是没可能的事不是吗?她嫉恶如仇,又心善心软,我站在她的立场觉得,她应该是背负着你一生为了她终老的枷锁在负重。司徒一家的缘由是必然的,陛下也有缘由,但你也有。她若是不死,那陛下会为了后宫的事,一直抗争,而你,却一直不肯娶妻生子,回不到常人的生活,这些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哥,得到固然重要,放手更是一种洒脱,以前是你教我,为何你自己却执迷不悟?”
温之衡看着水缸里的墨,没有言语。
温之柔又说道。
“哥,你前段时日不是去相看了吗?如何?”
温之衡丢了手中的笔,不耐烦地说道。
“一回来就管我,吵得人头疼。”
温之柔看着温之衡离开的背影,心里直叹气。
次日,听得他离开京都去了西北。
温之柔在镜子里好生端详了一番,难道真的是自己年纪大了,话多了,惹得他不快活?
蓝清河看着家里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