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上的莲花栩栩如生,他记性真好,只看了一眼,这么多年,都记得那样清楚。
只是,他忘记了,这柄扇子是没有流苏的。
垂坠的紫色穗儿,成了唯一的区别。
被烧的扇子能重新再做一把,人,只能如云烟般消散。
温之衡按照惯例来告知陈十一朝堂的动向。
忽然发现陈十一不在她的房内,他忙去询问温之柔。
“她人呢?”
温之柔也是满脸疑惑。
“记得不久之前还在这呢。”
温之衡顿时心里发慌。
“赶紧打发人去找。”
萍园也不大,只找了几个丫鬟婆子在这伺候着,温之柔立即喊了人找起来。
亭台,水榭,鱼池,游廊,厨院…
他打开一扇扇房,找了每一个角落,游荡了许久,都未发现她的身影。
难道她又离开了吗?
外面那么危险,五皇子的人到处在找她,她现在能到哪里去?
“十一,陈十一…”
他一边找,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他脚步匆匆,神色怆然,在一个柴房内找了很久,失落地关上门,转身,发现陈十一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你喊我?”
温之衡看到她手上拿着一把小锄头,撸起了袖口,手上沾染了零星的黄泥,眼眸带着疑惑地问着他。
他怅然地神色逐渐缓和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漠然,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以为裴夫人离开了。”
陈十一愣愣地说:“我刚才去围墙边上的桂树底下除草了。”
温之衡点头表示自己知晓,随即利落地转身离去。
他的发髻有点松动,玄黑色的衣袍边角沾染了灰尘,离去的脚步坚定而又慌乱。
他的身姿皎如玉树,却带着上位者的凌厉和压迫感,只是身形瘦削,然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每日,他会在散朝后,和自己提一两句朝堂上的事,此外,再也不会和自己多说一个字。
他念着以前的情分不得不照拂自己。
陈十一低头垂眸,她欠他的越来越多,多到快还不起。
她洗了手,换了衣衫,就坐在书案前,提起笔写字。
门口传来响声。
她起身站在窗户处看了,是青松,他似乎有些焦急。
“青松,你找我何事?”
青松忙走到窗户边上,笑嘻嘻地说道。
“裴夫人,老爷要我来交代你一声,最近尽量别出门,要出门的话需提前告知我们,最近圣上一直在大肆找寻你。”
陈十一表示知晓。
“青松,我刚好有个事要请求你。”
青松笑着说。
“裴夫人尽管吩咐,请这个字在下担当不起,老爷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陈十一从书案上取了两封信。
“麻烦将这两封信帮我发到安州,一封给李芸周,一封给景然,亲自交到他们手中,不要惊动任何人。”
青松接过这两封信,郑重地承诺。
“裴夫人放心,在下定将差事办得干净利落。”
“那就多谢你了。”
五日后,陈十一便收到了回信。
随之而来的还有温之衡。
“你在联系江州的大掌柜?”
陈十一抬眸瞧了温之衡,点头,拆开信件仔细读信。
“圣上一直找人在搜罗你,是否,他并没有拿到你的银子。”
陈十一点头。
“我之前在京都的宅子,现银包括财物大概在二十万两左右,我将一套账本全部给了他,包括我名下有哪些产业,都尽数告知。”
“既然如此,他应该可以将你的产业尽数收入囊中,为何?”
“那套账本,是真账本,但没有我本人,或者信物,那就是一套假账本,上面记录的东西和产业就不会在我的名下。”
“之前,傅旭文背叛我后,我就与大掌柜一起着手办了这个事,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会出现类似的事。”
温之衡沉默了片刻。
“圣上太心急了。”
“所以,他当时若真心放了裴珞疏,我会尽数把身家奉上,只是他出尔反尔,自然也不能让他得到他本不该得到的东西。”
温之衡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你想得比较周到,不过他一直在找你,你最近还是不要露面,等过了这阵子风声再说。”
陈十一点头。
“可我一直在府内也不方便,安州那边大掌柜还等着我拿主意。”
温之衡沉思了片刻。
“你容我好生想想。”
次日,温之衡过了来,还带来了一个大包裹。
陈十一不解地问。
“这是什么?”
“你若是想出去,把容貌改改,扮成我身边的小厮,和青松一般,就可以来去自如了。”
陈十一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青松给人改头换面手艺甚精,等陈十一换好黑色衣袍,收紧袖口,束紧腰身,套上黑靴,他便在一旁指引着温之柔给陈十一束发簪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