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初雪到来,繁华的京都落了白,红墙上的金瓦被堆了银色,越发显得宫墙的富丽堂皇。
洗梧宫内,酒香缭绕,歌舞飞扬,皇庭的初雪宴办的有声有色。
裴珞疏静静地坐在矮榻前,修长莹白的手指捏着酒杯,眼眸平静地看着眼前热闹的推杯换盏。
“裴大人似乎有心事?”
龙沐川走到裴珞疏身旁与他碰了酒杯。
裴珞疏疏离浅笑。
“九王叔。”
“听说裴大人是房陵县人,那你与温相爷想必认识。”
裴珞疏正色道。
“别说一个大县城,就是一个镇上,也不见得就能相识,九王叔不也不认识全京都的人。”
龙沐川撇了撇嘴。
“敢问裴大人家母,是什么名讳?”
裴珞疏眼眸瞬间变得清冷。
“九王叔竟然这样对下官关怀备至,竟不顾礼仪问起家母的名讳,这似乎很是不妥。”
龙沐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激进冒失,说话口吻略带歉意。
“抱歉,只是你的模样俊俏,让我想起我仪表堂堂的大皇兄。”
裴珞疏面色如常。
“天下人何其多,自然相似之人也多,只是九王叔莫拿下官玩笑。”
龙沐川略点了点头,便自行离了开来。
裴珞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眸幽深,随即又温润了下来。
对面,歪斜坐着的温之衡往他们这里瞥了一眼,随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抬眸,看见主位的圣上,脸色似晴非晴,在拂过裴珞疏之时,眼底的笑意淡淡隐去。
记得他首次见到裴珞疏时,神色极为慌乱,只一会儿,神色又暖熙如春。
帝王情绪从来掩盖得很好,而这次,他慌了。
温之衡很是好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宴会持续到申时才散了,裴珞疏的脸上带着一丝醉意,外面的雪还在下,隐约见满世苍洁,银装素裹。
被内侍打伞送到了宫门,透过漫天瀑布般的雪帘,不远处,一架黑色的马车停在对面,一个身穿红色外袍的小人,手臂上搭着厚重的黑色披风,撑着天青伞,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出了宫门,脸上露出极甜的笑容。
他心里泛起一丝甜,顾不得稳重自持,急忙朝她跑了过去。
“你怎的过来了?天气这样冷,你又畏寒。”
陈十一把手中的伞递给了百灵,取了臂弯里的外袍要给他披上。
他个子高,见陈十一够不着,就自己蹲低了些。
陈十一抿着嘴笑着,不紧不慢地给披风打了个结。
看着他官帽上的红花,便随手取了下来。
“俊逸簪花郎,本县主心情好,带你去个地方。”
裴珞疏揽过她的肩膀。
“去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当然,提前说了就没惊喜了。”
宫门外,龙沐川看着一旁的温之衡,再看了已经离开的马车,阴阳怪气地笑了。
“相爷,你看,两人多恩爱啊,真是令人艳羡!”
温之衡目光漆黑,看着龙沐川的眼眸极其平静。
“九王叔多喝了两杯,尽说醉话。”
说完,拂袖而起,身后的青松给他系上披风,打了伞,钻入漫天风雨之中。
马车在路上缓慢行驶,走了很久,才到了一个别院门口,开了门,马车又往前走。
裴珞疏下了马车,又搀扶陈十一下了来,一转身,便看见如云般的红雾,飘浮在空中,托起纯白的雪花,蔓延至天际,鼻端,是若有若无的梅香,肆意弥漫开来,香透了这缤纷美好的初雪。
裴珞疏震惊的看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梅林,缓缓地踏了进去,修长莹白的手触摸一枝冰凉的嫣红,眼眸瞬间湿润了。
“阿珞,喜欢吗?”
他咽下心头的酸涩和惊喜,转过头,望着陈十一,只见她双眸闪亮,似乎在焦急地等待自己的认同和夸奖。
他把她紧紧地揽在怀中,冰凉的唇角吻了她温热的额头。
“谢谢你,十一,我很是欢喜。”
陈十一窝在他温暖的怀里,脸庞蹭了蹭他的衣衫,轻声说。
“我以前偶然听得你说喜欢红梅,后来就在京都找到这里有红梅,绵延数十里,我到处托人,求着别人把这里卖给了我,可花了我不少银子,阿珞,你准备怎么答谢我?”
裴珞疏低声地笑了。
“该怎么答谢呢?我都以身相许了,可怎么办,你告诉我要如何报答?”
陈十一笑嘻嘻道。
“我想和你要个孩子。”
裴珞疏眼眸微漾,低声地叹了口气。
“好,我和你再努力一些,一定会有孩子的。”
陈十一剪了几枝开得好看的梅花,插进一个青口白釉的花瓶里,旁边的矮桌上,裴珞疏正在作画。
屋子里炭火十足,温暖如春,陈十一褪了外袍跪坐在裴珞疏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画着红梅。
屋子里的窗户是一整块昂贵的琉璃所做,屋外,大雪纷飞,红梅簇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