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眼眸极深。
“如若两船相撞,我的船还能回去吗?”
“及时修补,海水不会蔓延得太快,是可以返航的,再说,也没多远。”
陈十一点点头。
“许舟师,大摇橹甩起来,我们追上那艘船,快。”
许舟师立即唤人,扬帆摇橹,极速往前追去。
顿时,把所有船都甩在后面了。
敌船的弓箭又朝陈十一的船攻击而来,不过只零星几根,构不成什么威胁。
陈十一站在船头,大声说道。
“许舟师,撞上去。”
“什么?”
“再不撞上去,他们就要逃走了。”
“可是东家,这是二十多万两的大船啊,在整个原州,可是头一份。”
陈十一沉声道。
“我知道。”
许舟师再咬牙问道。
“东家,确定吗?”
“确定。”
“好。”
顿时,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个消息,但无人质疑。
陈十一躲在客舱里,紧紧抱住柱子。
几十人才能摇动的摇橹极速摆动,朝敌军的大船压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整个海平面上的船都停住了,直愣着看一艘陈字红色旗帜飘扬的船,撞上了敌军的船。
战事终于结束了。
整整一夜,浮在海面上的猩红,渐渐被海浪卷走,只剩得些许残木片和浮尸,见证了昨夜的腥风血雨。
光亮一瞬,黎明到了。
陈十一的御远号伤得太重,好不容易进了港口,船舱里都灌满了水。
这次撞击,撞坏了两个隔水密舱。
御远号,应该要休息了。
福大有丝不解。
“为什么?”
陈十一吃着百灵精心为她准备的一桌子好吃的,津津有味。
“这次战事,御远号损失太大了,以后也无法远航,还不如就让它名垂千史,反而更好。”
“这可是二十多万两银子,你怎么说撞就撞了?”
陈十一叹了口气。
“我比你更难受,心里在滴血啊,御远号还是艘新船,我连它的零头都没挣回来,现在只能化悲痛为饭食,多吃一点,我才能好受些,喏,你也别光顾着说话,吃饱了,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福大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还真是个心大的。”
裴珞疏自然不知道陈十一这边发生的事,他这边倒是出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周通判来找他喝茶。
“知州大人,黑风峡谷的事,江州尽知,下官已将此事上报到了京都,为你请功,以彰天恩。”
裴珞疏喝茶的手顿了一下,眼眸有些清冷。
“通判大人,倒是有这份闲心。”
周通判讪讪地笑了。
“这不是之前家中的姑娘之前冒犯了大人,特此挟此事前来赔罪。”
裴珞疏深吸了口气。
“本官其实有难处,这次挖开黑风峡谷之事,是本官夫人出的银钱,她本就是,不想看着我为江州操劳,但也不想把这事昭告天下,毕竟,她是个胆小良善之人,不想看到江州百姓受洪涝之苦,并非为了功劳。”
“这,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官去把折子追回。”
裴珞疏这才笑了。
“通判大人为本官夫人着想,实在感激不尽,之前你家姑娘的事,本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周通判恍然大悟,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门外,又往回瞧了一眼。
这位江州大人还真是奇怪,哪里有拿自己的银钱去帮朝廷做好事的,再说,做官不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名声名望,封侯拜相。
难道还真有一心一意为江州子民谋福祉的好官?
真是不懂!
裴珞疏见周通判这边压下了这件事儿,心里都松快了一半。
他走进寝房,看着妆台上的首饰,脂粉盒子,衣柜里她的衣衫,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才离开十天半月,就很想她了。
希望她早些处理完那边的事儿,早些回家才是。
裴珞疏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通判都不往上通报,黑风峡谷的事也上不了天听。
谁料,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江州万千民众汇集在一起请愿,其中包括各路水路的商船,帮会都写上了万民请愿书,要朝廷犒赏为江州谋福祉的知州大老爷。
朝廷那边已经收到了请愿书。
裴珞疏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沉默了良久。
扶风看着怔愣了许久的公子,甚是疑惑。
“公子,这不是好事吗?为何?”
裴珞疏摇了摇头。
“扶风,你不懂。”
看来,命运这种东西,越是不想要什么,却越是要让你得到。
外面有人禀告一声。
“老爷,水利司祝钰求见。”
“这么晚了,找本官有何事?”
祝钰双膝下跪,朝裴珞疏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