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些,才发现现在是黑夜,雕花大床的轮廓自己还是看得清的。
“十一,你醒了吗?”
嘶哑的声音带着惊喜,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陈十一艰难地转动头,发现床边上,裴珞疏脸瘦削无比,双目猩红,看着她咕噜噜的眼睛,却垂下头低低地哭出声来。
她嘴角微张了张,想和他说不要哭,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裴珞疏擦了眼睛,站了起来,朝门外奔去。
“老秦,老秦,十一醒了。”
顿时,门外涌进来一大片人。
老秦忙把了脉,又翻了翻陈十一的眼皮。
“醒了就好,没事了,我给她换个药方子煎药去,百灵,给她喂点水,一点点就行,她多日未用饭,暂时先喝点米汤。”
百灵红着眼去倒温水。
福大,伯渊,还有从安州专程跑来的景然,常意,李芸周带着沐颜,还有很久未见的安长路,见到陈十一醒了都松了口气。
陈十一似醒非醒,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她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力气。
陈十一看着满脸青茬的裴珞疏,在白日里,显得脸色更加憔悴苍白。
她想说话,但是一开口,嗓子极疼。
“阿珞…”
她便如此轻轻一唤,裴珞疏又忍不住眼泪直流。
“我在。”
他给她掖了掖被角,眼角泛红,却突然又轻声笑了。
“还难受吗?”
陈十一微摇了摇头。
“我怎么了?”
“你生病发热了,一直高热不退,把我吓坏了。”
“哦,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瞎想什么,你怎么会死呢?”
裴珞疏拿起碗勺,给陈十一喂了两口水。
“十一,是我不好,我没好好照顾你,让你得了风寒。”
陈十一说话有点喘。
“如何能怪你?”
裴珞疏抿嘴笑了,把一旁温着的米汤端了过来。
“肚子饿了吧?我喂你吃点。”
陈十一吃了几口感觉整个人舒服许多,全身都有了力气。
“阿珞,我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怎么得个风寒这么严重?”
裴珞疏眼眸微垂。
“你之前沉疴旧疾,一直未好,最近又奔波劳碌,一并发作起来,可不是凶险得厉害。”
他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十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陈十一觉得现在的裴珞疏有点像惊弓之鸟,但凡有任何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阿珞,你别这样。”
“好,不说了,你以后好好养着,可不能再东奔西跑,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了。”
“好的,都听你的。”
陈十一伸手要抱裴珞疏,他放下碗勺,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阿珞,你都瘦了很多。”
“嗯,外面的雨下一阵,歇一阵,黑风峡谷快要通了。”
陈十一笑了。
“真好!”
她忽然想起什么。
“我这是睡了几天,连黑风峡谷都要通了?”
裴珞疏声音低沉带着破碎。
“都快十日了。”
“这么久啊?怪不得总感觉累得慌。”
“要不要再睡会?”
“不用,我若是能下床,就想出去透透气。”
“再忍忍,等病好一些了,我带你去池塘边看荷花,他们如今开得正艳。”
“好,孜木县黑风峡谷你还要去吗?”
“不用,我把事情都交代好了,现在只留在家里照顾你。”
“没事,你若是忙只管去,我已经退烧了,百灵会照顾好我的。”
陈十一发现裴珞疏最近不爱笑了,眉头总皱起来,像个小老头,仿佛有很严重的心事。
她试着问他,他只说自己是担心她的病。
后来,她不问他了,改问百灵。
百灵心直口快。
“姐夫听到你病重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般,特别是老秦告诉他,你是忙碌很久,以前顽疾沉疴的病气都钻了出来,所以才这么严重,哪知姐夫一听,就露出那种绝望的神色,很是吓人。”
陈十一甚是疑惑,裴珞疏究竟怎么了?
眼见着陈十一的身子肉眼般好了起来,裴珞疏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段时日,陈十一以为自己是一块豆腐转世,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就连陈十一自己觉得无所谓的事儿也跟着慎重起来,万一自己要是哪里不对劲,伤心的只怕是裴珞疏。
就连自己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药,也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她现在觉得,需要照顾的人,是裴珞疏。
就这样奇奇怪怪地过了两个月,陈十一百无聊赖地把鱼食丢进池塘。
她转身对身后的百灵说。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池塘里的鱼都养肥一圈了。”
百灵笑道。
“阿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你若是偷着出去,受罚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