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师这会没有理会陈十一,朝手下的人问。
“前方,有看到侯家的船吗?”
“侯家的船,不见了。”
众人一听,心里一咯噔!
许舟师观日而望,在甲板上到处张望一番,再将陈十一给的海航线图端详了几遍。
“船已偏航。”
“什么?”
“现在船行的线路,已远远偏离,他们的去处不知,而我们正在向北走。”
陈十一不禁问道。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一直跟着他们,难道因昨晚的暴风雨,也不应该啊?”
许舟师再次观望了海面。
“海水的颜色变了,水深碧色,浪更加大了,现在只能顺水漂,等过了这片海流再说。”
然后,他大声喊道。
“极速前进,船不能停。”
陈十一脸色甚是苍白。
“许舟师,我们这艘船将要到哪里去?”
许舟师摇头。
“没走过,不知道,不过东家请放心,我会安全把你带上岸的。”
“还是海航线错了对吗?”
许舟师叹了口气。
“这条海航线,应是他们早就精心准备的陷阱,表面是找不出任何差错的,只有船到了才能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
“前面的侯家船,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海航线,为何它能全身而退?难道他们算准了昨夜会有暴风雨?”
“不,他们算准了这里有海流,只要我们踏入这片海域,就必定会脱离他们,脱离海航线。”
“同样是船,他们的为何就不会随着海流偏航?”
“他们的船吃水更深,船身更大,说不得他们早已熟练逃离这片海域。”
陈十一拿着海航线问了那么多人,最终还是落入他们的陷阱。
她就知道,海航线路得到太过轻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许舟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看着手中的指南针,再抬头观日,呢喃道。
“且看天意如何。”
客舱内,陈十一问伯渊。
“怕吗?”
伯渊摇头。
“不怕。”
“为何?”
“我上这艘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陈十一低头,深吸一口气。
“我有牵挂的人,倒是有点怕,我现在只祈求上天能让我度过这个难关,让我这辈子有个圆满就行了。”
伯渊看着忧心忡忡的陈十一,倒是笑了。
“东家,真是难得见你这样,你从来冷静,思虑周全,今日这般,倒是正常了些,才像个没成亲的姑娘家。”
“是吗?”
陈十一低声呢喃。
“有时候我都忘记我自己是一个姑娘了。”
“是啊,你真的不像是一个姑娘,姑娘都是被别人疼的,倒是你,一直疼惜着别人,就比如我,我这样的人,在这世道,能有一个什么好结果,但我遇上的,是你啊…”
陈十一抿嘴笑了,又很是惆怅。
“伯渊,初次见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她也是如你这般身份,我以前受过她的恩惠,总想着要报答,可我没有机会了…”
“从小到大,我总盼着有人疼我,爱我,哪怕有人说过一句赞美的话,我都铭记于心,你们都对我很好,我有你们陪伴,很是感恩。”
两人之间沉默了良久。
伯渊又问道。
“东家,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何对温侯爷一直疾言厉色,他对你也很好,为何他是个例外?”
陈十一沉思良久。
“我只是希望他找个好姑娘好生过日子,我果断拒绝不给他任何机会,总好过模模糊糊给他希望又不能给他结果要好多了吧!”
“可是,他似乎更是执着。”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唉,我总是盼望他想通就好。”
门外,福大的身影显了出来。
“外面,越来越可怕了。”
陈十一赶忙钻出了客舱,往甲板上而去。
甲板上已经围了很多人,陈十一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前一看。
黑!
海水如染了墨汁一般的黑!
顶上的天也是一样,乌云如布,暗沉沉地压下来,明明,不久之前,还烈日长空。
海的深处,犹如一头巨兽,此时,正张大嘴巴,将吞噬正在快速前行的御远舟。
陈十一站在船头,随着船的前进,她仿若闯进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尽头,恐怕是无间地狱。
忽然,啪的一声巨响,头上的天色划过巨大的如婴儿手臂粗的闪电。
天上似乎被撕裂一道口子,瞬时,铺天盖地的大雨直往他们砸来,黑色的巨浪一层赛过一层,汹涌猛烈地卷动,御远舟如河面上飘荡的一块木板,被海浪高高抛起在海面之上。
陈十一被摔得飞了起来,直接滑到甲板边上,急忙抓住栏杆,才不至于让自己摔落出去。
福大找到她时,淡漠的眼眶顿时猩红无比,海浪滔天,只看见他喊了两声,没听懂他说什么,然后就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