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告知自己一个不好的消息。
陈十一正在锦竹园内看着账本,听得这话,懒洋洋地说道。
“最近不好的消息还少吗?说吧,不用支支吾吾的。”
“安州的各个码头,还有东西南北四扇城门,都不允许玉茗茶庄的货进入安州城内,船上的茶叶一到,下了货,也不让我们装车,码头湿气那样重,倘若多放一日,我们的茶叶就毁了。”
陈十一缓缓放下书,面露凝重。
“看来商会已经和知州勾搭上了,都来想尽办法要分我这块肉。”
“东家,要抓紧时间想个法子。”
“运不进来的茶叶,就在原地就卖,只收茶叶的本利,抛售出去,我就不信,那些零散的茶叶商不会望风而动,府城,县城,那么多人,就凭府衙和知州的人能管得住?”
“这…”
“后续的茶叶也不需要停,全部运过来,坚持半月,我就不信,那些大茶叶商不会向商会施压,茶叶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我亏得起,但他们,就不一定。”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们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只能见招拆招,损失也是没办法的事,总要打开口子。”
常意忍不住问道。
“东家,我们可以离开安州,不一定非要在这里和他们斗。”
“常意,其实哪里都一样,我们没到那个地方,没经历过那些事,自然觉得那个地方是美好的,之前我们不也是觉得安州甚好,当冬天到了,满池塘的荷叶凋零,污泥就会翻涌而上,想要再看到满池荷花,我必须要在这里播下种子,方能一窥那绝美的芳华…”
安州商会,所有人坐在堂内,几个茶叶巨贾纷纷在抱怨。
“玉茗茶庄要是再这么下去半月,我这茶庄几个月都别想有什么生意了。”
“是啊,我好多散户都被她抢走了。”
“怎么会有人这样做买卖?大批大批的银钱亏出去,好像她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这个女子手腕够狠,她宁愿亏钱,也不愿加入我们商会。”
田会长敲了敲烟斗,花白的头发又白了一些。
“派人去告诉知州那边,给陈东家的货品放行。”
堂下的人都不可思议。
特别是那些卖茶叶的。
“那我们要向她屈服吗?”
“不然呢,你的茶叶买卖还做吗?”
田会长嘴角不屑地笑道。
“就她那点微末手段,还不够格让我出手,不过大家很是有意见,那便让她尝尝厉害。”
没过几日,陈十一在锦竹园内安排事宜。
忽然,园内闯进来大批衙役。
为首的人额头上一道疤,恶狠狠地说道。
“陈十一涉嫌杀人,知州大人要将你带去问话。”
说完,打了个手势,身后的衙役便上前来捆人。
福大忙抽出手中的剑,横在那些衙役面前。
“涉嫌杀人?杀的是谁?总得有名有姓,有理有据吧?”
“吴大民,承德布庄的东家,于昨日子时去世,身上无伤痕,仵作初步断定,是半月前,身子被摔打之后造成死亡的,当时他只只与你有过纠纷。”
陈十一心里一咯噔,他们竟然拿人命来算计自己。
实在是太恶心了。
衙役又前来抢人,福大还是不让。
为首的那个衙役说道。
“这位兄台,还请你让开,耽误知州断案,一并将你押入大牢。”
陈十一拽住福大。
“我先随他们去,你别写信告诉裴珞疏,他们要的只是我的银子,而裴珞疏一动,要的就是他的命,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死了,他们去哪里要银子。”
陈十一知晓,这件事本就是栽赃陷害。
果然,审案也不审,升堂也没有,只是把锁链往自己身上一锁,就把自己推进了一间黑暗的牢房。
牢房里茅草杂乱,角落里是出恭的尿桶,很是难闻,墙面尽是脏污,被抹了很多道血痕,像有人挣扎而亡,特别在外面昏黄的灯火照耀下,更显得诡异惊悚。
陈十一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了下来,想起曾经,在十四岁的时候,也受过一次牢狱之灾。
那个时候小,当时觉得害怕,还有等待死亡的恐惧。
而今,却只觉得悲凉。
像自己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就是个例外。
一旦一个人成了例外,人生就会渐渐变得不幸。
毕竟能理解和宽容的人,实在太少了。
红墙朱瓦磅礴大气的宫门一开,守在外头的青松立即把手上的披风给走出殿门的温之衡披上。
直脚幞头下的双眸幽深,把青松此刻的欲言又止尽收眼底。
“说吧,什么事?”
“安州线人来报,姑娘被冤入了大狱。”
温之衡整理披风的手顿了一下,微微垂下头,敛了眼中的情绪。
沉默良久后,才听得他低沉的声音道。
“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派人看着,保她一条命就行。”
青松眸光黯淡,低头恭敬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