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陈十一持笔给裴珞疏去了一封信。
民是水,君是舟,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西北之战,粮草未发,可用京都之道口口相传,迫使朝廷摒除私怨,以边疆安宁为先。
裴珞疏收到信后,端详了几遍。
扶风问道。
“姑娘说些什么?”
裴珞疏笑了一声。
“她啊,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扶风挠了挠头。
“不懂。”
“你去京都传个消息开来,说边境在打仗,没有粮草,有的商贾自筹粮草,要送往西北保家卫国。”
“哪个商贾这么大方?”
裴珞疏赏了他一个板栗。
“有的,这两个字没听明白吗?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商贾呢?”
扶风恍然大悟。
“不会是姑娘吧?”
裴珞疏愣了一下,摇头笑道。
“估计就是她了。”
“姑娘不会把她准备卖的粮食全部给了蓝家军吧?”
裴珞疏又拿起了书。
“给了就给了,多大点事,”他又疑虑起来。“也不知道她够不够,要不要想个办法给她再弄点过去。”
扶风劝道。
“我觉得不用了,向朝廷讨要才是正道。”
裴珞疏挽袖执笔,抬眸赞赏地瞥了扶风一眼。
“你似乎聪明了一些。”
随后懊恼道。
“你说她那个小没良心的,给我写信,竟是一个字都不问我的。”
扶风揶揄笑道。
“姑娘哪都好,就是有点懒。”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子,我什么时候改口喊姑娘夫人啊?”
裴珞疏走至窗前,看着窗外红梅凌寒开放,低头微笑道。
“快了。”
京都,严寒无比,雪花簌簌。
街上,人们行色匆忙,各色各样的店招在狂风中飞舞,地上的零星的雪卷在空中,舞动一番,又跌落下来。
一深一浅的被踩出的雪路,一路往前,在个打尖的小酒馆下驻足不前。
酒馆里,三五成群,都在谈听和嘀咕着什么,面有骇色,却又义愤填膺。
一张桌,一壶酒,几碟小菜,温之衡静静坐着,手心握着酒杯,身后,青松抱剑站着。
几天前,京都里便流传一股言说,乌羌国入侵西北,两国正在酣战,但朝廷却拒不发粮草,很多商贾自行捐献粮草,都说,可以没有朝廷,但不能让外寇欺辱他们的家园。
“知道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吗?”
“相爷,人传的太多,已查不到源头。”
“嗯。”
“要制止吗?”
“不必,那你查到京都有哪个商贾已经运粮过去了吗?”
“有的是有这个心思,但暂时还没动作。”
“那说明,这个消息是从西北传过来的。”
“为何?”
“目的就是要圣上调粮草过去西北。”
青松叹气说道。
“按理来说,边疆战事,本就是最要紧的事,圣上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温之衡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你胡乱说些什么?不要命了?”
他挽了袖,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出了小酒馆。
青松给温之衡打着油纸伞,遮住了头顶飞舞的雪花。
他安插在西北的人传来消息,蓝家军不知晓从何处弄来一批粮食,而陈十一身边的人告知,她弄了一批粮食也去了西北,再加上,她在京都有消息通道,想来这京都的传言,应是她传的才是。
胆子真大!
御书房内,明黄的身影坐在书案后,嘴角微弯,似笑非笑,眉眼却凌厉冰凉。
书案前,胡老爷子无精打采地站着,旁边温之衡一身肃冷,龙沐川垂着头,也不说话。
“你个老东西,在朕的皇宫内白吃白住,你就是这样上谏的?口水都喷到朕的身上,你究竟要做什么?”
胡老爷子行礼道。
“圣上,兹事体大,望您三思啊,这个节骨眼上,什么忤逆,什么狼子野心,都往后靠靠,让人吃饱饭,穿暖衣,把敌寇赶出去再说。”
皇帝的脸色有点僵白。
“之衡,外面的事情如何了?”
温之衡躬身行礼道。
“圣上,外面的传言越传越烈。”
“传言?你觉得这是传言?”
“正是,都说京都的商贾已有人前往西北捐粮,但现在也没查出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
皇帝的脸色很是不满意。
“老九…”
龙沐川立即提起了精神。
“圣上。”
“你去查一下,究竟是谁在传这谣言?”
温之衡立即劝阻道。
“圣上,这谣言还能是谁传的,定是西北蓝清河安排人传出来的,其实这并不是要紧的事,最要紧的是如何平息谣言,扭转局面。”
“你觉得这局面应如何扭转?”
“雨露均沾,方能奏效。”
三人脸上都甚是疑惑。
“西北大营的军粮早已送到,一直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