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护卫听得沁韵楼内争吵的声音,站在原地不动,但都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门外,有风涌动,又高又长的青黑门槛,滑过一缕盈白色广袍。
护卫回过神,惊见一身影闯进内院,忙抬手阻了那人。
那人月华色宽袖一扬,瓷玉的手掌,赫然是一枚沁韵楼的牌子。
护卫识得这个,这是东家的,听说仅有两块。
这人手中拿了另一块,想必是东家最重要的人。
他忙恭敬地弯腰让行。
和他一起排班的护卫双眼都看直了。
“刚才过去的是下凡的神仙吗?”
“确实长的俊逸,东家竟识得这样的人?”
景然静静守在会客堂的门口,看着东家满脸失望又心痛,狠狠地打着傅旭文的脑袋,希望他能清醒一些。
是的,应该狠狠地打。
打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仗着东家对她的情意为所欲为,明目张胆地将茶庄的现银挪为己用。
又不希望东家打他,让他执迷不悟又何妨,他愿意同骗子为伍,他愿意为了那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忤逆东家,以后说不得再会为了什么背叛东家。
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那么好的东家为此伤了心神。
他以前的家中富庶,甚至还读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天意弄人,父亲生了重病到处求医,家中的积蓄一瞬间就挥了个干净。
他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哥,二姐都已成家,自己也有一门很好的婚事,他偷偷见过这个姑娘,也甚是合他的意,只是家中突遭变故,婚事就没再提。
家中实在清贫,父亲的病天天在吃药也不见好,值钱的物件都卖得差不多了,后来实在无法,他自卖自身,只为给父亲续药钱。
世道艰辛不易,在外能遇上一个好人更加不易。
他见过有人被催债一根麻绳悬于梁上,见过赌鬼为了一次赌金卖女儿给窑子,见过喝醉了酒的丈夫当街把妻子活活打死…
他自认为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他看见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颇为闪亮,嘴角带着笑意,伸出右手指着他。
“就他吧。”
他的命很好,他也很是珍惜。
所以,他不明白,以前傅旭文是个乞丐,更应该见识了世间最卑劣的烂泥之地,为何现在…
忽然之间,从他身边走进来一个人。
身姿挺拔,穿着月白色宽袍广袖,芝兰玉树,风流韵致,半数墨发被玉簪簪成发髻,散落的披在肩背,如飘逸的丝带,游荡在窄腰之上。
他的容颜,被一抹极其雪白的薄纱掩了,更显得恍若天神。
只见他轻走近东家,抬起瓷玉般的手,取了蒙脸的薄纱。
他生的那样好看,冷白的肌肤,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唇色浅淡。
眉睫凝了暖意,嘴角上扬,微弯了腰朝东家靠近。
“你在打人啊…”
顿时室内都是清泉叮咚的声音,宁静地抚慰每个人的人心。
众人都震惊了。
一个男子,怎生得如此好看?
陈十一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有点不知所措。
“我,我平时不这样的。”
异常寂静的堂内,不知道是谁,“嘁”了一声。
裴珞疏眸光流转,笑得和煦。
他凑近陈十一的面前,能看见她极美的双眸分外惊喜。
“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百灵惊醒了,忙带着裴珞疏走出了堂外。
陈十一缓了缓神,对着傅旭文道。
“你好生冷静一番,等我回来再处置你的事。”
众人等陈十一离开,瞬间议论纷纷。
“谁啊,这是?”
“应该是东家的朋友。”
“谁说一定是朋友,东家还没成婚呢。”
“这,咱们岂不是要喝喜酒了?”
伯渊在一旁翻了翻白眼。
“真是肤浅。”
他撩了撩自己的秀发,抚了身上的红衣,昂起头。
“我可长得一点都不比他差。”
一旁默不作声的福大冷冷说了一声。
“他的皮相,是你能比得了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
伯渊这下真忍不住了。
“你也长得跟鬼罗刹样的,凭什么说我?”
福大似乎没听进去伯渊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皮相好,不代表人好,有的人,心黑着呢。”
陈十一找到裴珞疏时,他长身玉立,正背着手,认真地欣赏沁韵楼的每一件精美的饰品。
“你用早膳了吗?”
裴珞疏转头,看着陈十一,眼眸尽是笑意。
“你呢?”
“还未。”
“我想吃你包的馄饨。”
陈十一笑着点头。
“好,你等着啊。”
“我同你一起去。”
沁韵楼后院的厨房内,陈十一和面,裴珞疏在调着肉馅。
“等会我擀面皮,你来包啊。”
裴珞疏摇头。
“我不会。”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