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漆黑一片,墙壁上,一扇小小的窗口漏了一丝光亮进来,光影处,灰尘飞舞。
终于适应了屋内的黑,一张很窄的床,上面整齐地铺着灰色的床单,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头,上面的枕头发了霉,被老鼠咬了几个洞,露出里面晒干的菊花。
裴珞疏嘴角微扬。
她,该是这样的,即使生活再困苦,依旧把日子过得美好。
就如,尘埃里开出花。
床边的小几子上,放置的,赫然是他送给她的小竹灯。
他掏出帕子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纸上的画,经过那么多年,都已褪色,但依稀可见,那打着盹儿的小姑娘,悠闲自在地躺着。
小竹灯里,藏着一张纸条。
掏出来一看,是他亲手写给她的诗句。
晨迎霞浦深,卷袖染莳依。
莳依,十一!
果真是个好名字。
他点燃了小竹灯,柔光的朦胧衬得双眸皆是笑意。
“十一,你的阿珞会试登科榜第十一名,特来向你报喜。”
薛连星从县城外赶着驴车回来,见他的家门口守着两人。
一人黑衣冷酷抱着剑靠在墙上,一人蓝袍,丰神俊朗,眉眼低垂,看见薛连星,脸上浮了笑意。
“薛大哥。”
薛连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你是裴秀才?”
“是的。”
“你回来了?”
“是。”
薛连星脸上尽是惊喜,想到什么,又满是惆怅。
“若是十一晚回去一年,就能等到你了。”
说完,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瞧我说些什么,快进来,歇凉喝茶。”
裴珞疏坐下问道。
“素娘嫂子和浩儿呢?”
“去他外祖母家了。”
薛连星从屋内出来,手上抱着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散落了一面。
这是一封封信,灰黄的封面,上面着墨都是,十一亲启。
裴珞疏仔细检查了每一封,上面的蜂蜡完好无损,没有一封是打开的。
“这是你给十一的信,我都仔细收着,现在原封不动地给你。”
裴珞疏心里有点闷闷的。
“她从来没看过吗?”
薛连星也很是伤感。
“自从,她去府城见你一面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回京城的那天,就一直看着我哭啊,哭啊,一直在说舍不得嫂子,舍不得浩儿…”
薛连星眼眶发红。
“现在也不知道她在京都过得怎么样?”
“怎么看啊?看了不是让她更为难吗?她那个身份,如何能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裴秀才,你也别怪她狠心,她过得太难了…”
裴珞疏心里很是酸涩。
“我怎会怪她?”
薛连星看了裴珞疏,忽然想到什么。
“裴秀才,你高中了吧?”
“嗯,过了会试。”
“那你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
裴珞疏清浅笑了。
“这,要等到殿试才能知晓。”
“那你为何不等殿试过了才回,金榜题名,府城知州老爷都要亲自相迎的。”
“当时榜上有名,我就想着要回来。既然十一回了京都,我要去参加殿试,正好去找她。”
裴珞疏拜别了薛连星,又带着扶风策马返回京都。
“我当时一心参加考试,两耳不闻窗外事,如若我稍微打探,说不定在京都已经见到了十一。”
扶风安抚着裴珞疏。
“公子,你别自责,京都那里的高门大院,消息都很隐蔽,我们平民百姓都触不到,何况你还在参加考试。”
裴珞疏心里暗自坚信。
十一,我来了,我来见你了。
待在令余山庄的陈十一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温之远手下的工匠真的把琥珀给做了出来,虽成色比不上天然形成的,但依旧美丽惊艳,做成配饰,绝对是比其他的配饰更为眼前一亮。
“那你打算怎么做?”
温之远问了面前看着制成的金珀爱不释手的陈十一。
“我那边有场地和材料,你这边有手艺,我们一起办,我四你六,你觉得如何?”
温之远笑着摇头。
“我不太擅长这些,我把如何制成的方法细细告知于你,再把工匠派去你那里,你自己去做吧!”
陈十一很是不解。
“为何?”
“我是侯府的人,若是手中有了这么大的营生,族中的人必要参与一番,假若我手中有了大把银钱,往后,侯府的开销,我一定是要奉上一大部分的,反正也进不了我的口袋。”
陈十一觉得十分遗憾。
“那真是太可惜了。”
温之远倒不这样认为。
“若是给了别人,还不如给你。”
陈十一想了想。
“我后面还要仰仗你帮我监督琥珀的色泽和样式,如若你什么都不要的话,我也不好来找你帮忙的。”
“我闲来无事画几张图,费不了什么功夫。”
陈十一沉凝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