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几人发呆。
“你买人做什么?”
陈十一饮了一口水,连忙回道。
“金叔病重,得有人照应吧,你经常上下朝,都是圣上派专人接送,但有时候总有自己的私事吧,有辆马车,配个车夫,不是更省事吗?”
“我可没有银子养马养人的。”
陈十一皱着眉头问。
“你一年五百两的俸禄,究竟用到哪里去了?”
胡老爷子闭嘴不吭声。
陈十一又接着说道。
“人买都买了,不要也得要。”
胡老爷子又忍不住问。
“元忠就算了,那个元西,年纪一大把,哪里还能当丫鬟,说不定早有自己的小心思,调教都调教不好,还有一旁的小乞丐,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那两个你莫管,我离开的时候要带走的。”
那两人跟着陈十一回到梨落院。
梨落院,石凳上,一人坐,一人站,一人跪着。
陈十一很是不解,面对跪着的小乞丐问道。
“你好端端地跪什么?”
小乞丐颤颤巍巍地说道。
“姐姐,你别赶我走,我会很乖的…”
陈十一记得老爷子一脸嫌弃的模样,连忙安慰道。
“没事啊,我会让你留下来的,快些起来吧?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名姓傅,名旭文,姐姐可以另外给我赐名。”
陈十一笑道。
“你这名字就挺好,我不太会取名字。”
她转而又对元西说道。
“你之前在牙婆子院子里,想要对我说什么来着?”
元西神色略带歉意。
“买我的几个主家,一个生意败落,一个被罢官,有个伺候的主子病死,还有一个跳河了,我想说,我这个人霉运特别重,你买了肯定要倒大霉的,蔡老婆子不准我说…”
陈十一眼神炯亮。
“你这个特别准吗?”
元西点点头。
“要不你再把我卖了吧!”
陈十一笑着说。
“若是真的,那你简直就是一个宝贝,我若是有仇家,直接把你往仇家那里一放,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他倒霉,又省事又省心,还不费力气。”
元西听了,愣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些日子你们把府内收拾一下,过段时间随我离开京都。”
晖华苑,柿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胡老爷子和陈十一。
桌上,是几碟下酒菜,还有一壶陈年花雕。
“什么事,说吧?”
“龙沐川是什么人?”
“先皇第九子,你怎么认识他的?”
“有天我喝醉了,无意间救了他的命。”
陈十一掏出袖袋里的地契,递给了老爷子。
“是燕州的地契。”
胡老爷子思索片刻。
“去燕州也很好,离京都很近,又远离是非。”
陈十一点头。
“我先去燕州看看,实在不行,再另外做安排,我孤身一人,去哪里都可以,我有时候在想,我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才能过得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胡老爷子笑着说。
“其实随心所欲便好,短短几十载,太多得失,太多坎坷,看不开就觉得磨难困苦,看得开,就是人生历程的一道风景。”
“老爷子,我小时候,过得很是艰辛,无人护我周全,我一个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活到现在,我有时候在想,我要是变得厉害就好,以后就无人敢欺我,可是,现实,我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让自身变得强大!”
胡老爷子冷嗤了一声。
“凡事都有可能,大邺王朝先祖他的出身是最卑微的小吏,而现如今的右丞,他上京赶考,都是旧衣褴褛,英雄不问出处。”
“可是,他们本身也很有能力,才能一蹴而就,一飞冲天!”
“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做到极致,你就会发现,那些荣辱,那些尊卑,那些秩序,那些典礼,都会因为你的能力改变而改变,到那天,规则由你制定,以后将无人敢欺你!”
陈十一的眼眸亮晶晶的。
“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胡老爷子抿嘴笑了。
“嗯,有志气。”
说完,他掏出一个铜牌子给了陈十一。
“这是我的令牌,没什么太大作用,但唬唬人还是不错的。”
陈十一接过那枚黄灿灿的铜牌,内心很是触动。
“多谢舅父。”
离开京都的时候,天气入了秋。
白日艳阳高照,到了晚间,凉风习习,钻入颈脖中,忍不住让人打着冷颤。
傅旭文稍微收拾了一番,还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哥。
元西总是有点忧心忡忡,怕自己的霉运沾惹了陈十一。
陈十一劝说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事,有时候就是会这么凑巧,但不一定就是因你而起,换个地方,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傅旭文驾着马车,他们在路上歇息了两日,两日后,终于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