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都还真是奇怪,果然如别人所说,三步一小官,五步一大官,陈十一随随便便碰到的,就是一个身穿紫袍的朝廷要员。
胡老爷子那德行,一点都不像当官的,反而像久经历练的泼皮无赖,撒泼打诨,脸皮像极了风怎么都吹不倒的外墙,甚是又厚又硬!
不过,他穿上那身紫袍,看上去好像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一本正经,又威风凛凛。
不过,他是怎么混到靠赊账才能生活下去的。
她可从未听闻哪个当官的会混成这样!
就这样过了半月,胡老爷子下朝回来告诉陈十一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明日起,侯府将不再派人大范围地找寻你了。”
陈十一听得甚是惊喜。
“你是如何做到的?”
胡老爷子看着陈十一眼中满满的崇拜,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有多难,温肃侯府行事太过张扬,参他一本即可。”
陈十一眨了眨眼。
“您是御史?”
金叔刚好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
“准确地说是御史大夫,统管整个御史台,监察百官。”
陈十一了然。
“怪不得穷成这样,你这可是大邺最大的清官啊!”
金叔笑着说。
“并非如此,之前圣上赏下来有铺子和田地,但经营不善,老爷干脆把这些都卖了,也省得费心思。”
胡老爷子饮了一口茶,眉头微蹙。
“你在这住了也有二十来天,现在外头没有大张旗鼓找你的人,你可以离去了。”
陈十一笑嘻嘻地点头。
“好,再过几日,等我安排好去处,我就离开。”
胡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再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一本奏折参了侯府,圣上斥责肃侯爷滥用私权,以公谋私,夺了他的封号和爵位,但转而却把爵位赐给侯府嫡长子,并另外赐封号忠…”
陈十一不解。
“户部的人马是侯府世子调出来的,为何却把所有的责任认在侯爷上头?”
“是我说的。”
“为何?”
“不是我说,圣上也会这样认定,他们是一家人,如有罪责,也是当家做主的没约束好他的家人。”
“这样对你有影响吗?”
“有什么影响,我就是干这个的。”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动用户部人脉,是侯府世子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夺了他父亲的爵位和手中的权力。”
陈十一眼睛瞪得极大。
“官场上不是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这样做,不担心侯府又获罪?”
“现状是,他不仅没有获罪,反而得了荣耀和权力。”
“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他?”
胡老爷子深吸一口气。
“听说,他马上要与相府嫡女成亲了。”
陈十一听到这个,沉默了半晌。
“合该这样的,贵族子弟,这样走,才是最正确的路。”
她转而开心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
“老爷子,你帮我解决了大问题,今天做几道好菜,犒劳犒劳你。”
温之衡成亲那日,霞光普照,晴空万里,鲜红的红毯从相府铺到侯府门前,喜庆从大街小巷溢出,蔓延至整个京都。
陈十一再次见到温之衡是在欣悦酒楼的二层,她带着白色帷帽,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他骑着红绸白马,身穿大红色喜服,更显得人容颜俊美,意气风发。
大少爷,陈十一恭祝你,夫妻恩爱和顺,前程飞黄腾达…
我们江湖不再相见!
温之衡忽然感应到什么,抬头,往楼上的窗户望去。
窗户上的雕花是最新的样式,换了旧式的,接口斑驳处,修补的伤痕赫然显现,新旧交替,还未接受岁月的洗礼,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抹去旧去的时光。
温之衡饮了酒,在融了的烛泪中,手肘靠在檀木雕花八仙桌上,手掌撑着下巴,眼眸蒙了一层雾气,对着眼前鲜艳刺目的红盖头,直愣愣地看了半宿。
红盖头底下的女子发出娇软的声音。
“侯爷,你饮酒,醉了吗?”
“没有。”
“烟儿觉得,都这个时辰了,这红盖头是否可以揭了?”
温之衡抬手把红盖头揭开,露出一张清颜秀丽的容颜。
莫寻烟羞赧地说道。
“喜娘怎的不在?”
“人太多,吵得慌,我让他们都出去了。”
莫寻烟清浅地笑了。
“侯爷,我们该饮合衾酒了。”
温之衡还是保持之前动作,撑着下巴,懒散地问道。
“你费尽心思嫁给我,很开心?”
“费了心思嫁给我想嫁的人,自然开心。”
温之衡点头。
“是的,总比有些人费尽心思,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要开心得多。”
“侯爷还在想着那个小丫鬟吗?”
“你知道她?”
“我自然知道,侯爷为了她,一直拒绝我们之间的婚事,我当然得知道。”
“她曾经和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