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衡发觉陈十一最近消沉得厉害,整天都说不出几句话。
偶尔哄得她说了一两声,也是稍稍应付着答应。
“十一,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十一觉得莫名其妙,她睡得好好的,凌晨的时候被温之衡拉着去爬山。
她平时很累了,他就不能让自己多睡会儿吗?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温之衡走在前,为她祛除了所有的路障,一路走来,她也甚是顺利。
越往上走,就越冷。
到了山顶,周围还是一片昏暗,四周灰蒙蒙的,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像一只只在黑暗中蛰伏的巨兽,仿佛下一刻就会苏醒过来。
“大少爷,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十一抱紧了双臂搓了搓,深秋了,山顶上极其寒冷。
忽然,身上罩过来一件外袍。
大少爷把她揽进怀里,宽大的外袍把他们裹在一起。
陈十一鼻端下是温之衡温热的男子气息,怀抱里,没有寒风的凌冽,确实暖了不少。
“带你来看日出。”
“日出有什么可看的。”
温之衡的轻笑声响在头顶。
“你所想的日出,是每日天一亮,就要为生计奔波,自然是没什么可看的,可专门来看的日出,就会觉得特别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
“世间,什么事情都是周而复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反反复复,忙忙碌碌,这一生,所奔向的不就是,有一天,日子会过得比以前精彩,富足吗?看日出也是这个道理,重复的天亮,天黑,有一天,它会在某一处,某个特定的地点,会呈现出最美的一面。我们要看的美妙的日出,就如看到自己整日劳作后,终有的幸福美好的一天。”
“人,是需要憧憬,需要释放的。”
“十一,人可以消沉,但不能一直消沉。”
“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自己重要,你的人生就像一幅画,可以容许任何颜色在纸上涂来涂去,但你不能失去作画的笔,明白吗?”
陈十一定定地仰望着温之衡,眼眸闪亮。
温之衡轻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把她揽得紧紧的。
“我的十一,要好好的!”
连绵不绝的山,升腾起来的雾,渐渐染了金色,天际的云,镶满了金边,几缕光从乌黑的地平面上横扫出来,一眨眼,巨大的弧线带着剧烈的光芒从云边喷薄而出,瞬间,铺满了整个天地。
那样的红,那样的亮,那样的璀璨夺目。
是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日出。
平时的萤烛之辉,哪能同日月宏光并语!
山顶的寒风习习,此刻,陈十一的心说不出来的宁静。
她开始在学着怎么忘记。
她觉得忘记是需要时间的,记忆往往在时间的消磨中渐渐黯淡。
而那些时间,她都用忙碌和读书来填补。
她和薛连星一直穿梭在县城和平安镇中,其他城镇,有些偏远的距离都是薛连星去的。
后来,薛连星又拉起了一个好友做同伴,陪他去跑其他的城镇。
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越来越多,但陈十一的钱越来越少了。
没办法,她养着那一大家子,还要养着一个吃着钱,现在还看不到回报的温之衡。
他用钱太厉害。
他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助他回京。
可是,忽然有一天,出了个不好的事情。
钱员外那边要停止给陈十一供布匹了。
陈十一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一年半以来,他们合作都非常好,而且钱员外增加了营收,他也乐见其成。
“是价格给的低了吗?我愿意多加钱?”
钱管家面对疑惑的陈十一,抿了口中的茶。
“不是你的错,陈姑娘,我们给其他布庄也是这个价,并且,我们老爷还透露要给你做茶叶生意。”
“那是为何?”
“你这边动静太大了,几座府城的布庄和绣坊最近失了很多买家,查了之后发现是你这边拦了他们的生意,这几家财大气粗,背后势力颇大,联合起来,向钱老爷施压,要断了你这条线。”
陈十一一听,心里凉了一半。
“我只是小打小闹,动不了他们的根基吧?他们手中有技术精湛的绣娘,布庄他们自己也有丝绸的纺织作坊,而且有种植桑树的山头,只是棉布在你这里供而已,为何会单独针对我?”
“只你一家闹得大,到也没什么,问题是,自从你出现后,很多人看了眼红,特别是府城,想做你这个生意的大有人在,你想想,若是那么多人都做了,那府城的布匹行情就要重新搅和一下水了,那些布庄,绣坊怎能同意别人来分一杯羹?”
“那,钱老爷怎么说?”
“刚开始,我家老爷是站在你这边的,再说,你也只是想混口饭吃,能触动他们什么利益,其他人,不给货就行,谁料,那几家,联名上书给了商会,事情就闹大了。”
陈十一心中一惊。
“唉呀,那会不会给钱老爷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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