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圆圆答应着,坐在了她对面。
“刚刚那个是我二哥,同父同母的,这次来是要带我回京城见我父亲的,但我不想回去,我离开的时候就发誓要和那个家断绝关系了。我原本以为和他们说明白此事,便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想强行将我带回,也不知我父亲是允了什么好处给他。”
宋圆圆听着有点迷茫,同父同母那可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兄弟姐妹了,怎么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我冒昧问一句,你父亲是?”
老板娘叹了口气:“从前他只是西北的一个小官儿,我娘是江南永安人,是我父亲南下求学的时候认识的。她温柔善良又心灵手巧,嫁给父亲之后,因为父亲一心求学科考,家中日子贫困,我娘就靠卖绣品和做衣服赚些银子来养家。后来我爹终于考中了进士,被分到吏部任职,我们一家人也就去了京城。”
“父亲从前还好,可乍一去了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开阔了眼界,认识了更多的人,也迷失了方向。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慢慢的,他开始瞧不上我娘,觉得她就是江南小地方的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和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家眷根本没法比。”
宋圆圆听到这里,已经大约猜到了结局,即使在现代,这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不是有钱变坏,而是没钱的时候没有坏的资格和条件,有了钱就有了更多的选择,也看到了更多的诱惑,有了条件。
这变坏的人,其实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好的,只是之前太过普通,掩饰的而已。
现代女性地位已经高了不少,但还是这个鸟样,这古代就更不用想了,她已经看到了一个女子的悲剧。
不过还是要听老板娘把话说完。
“我爹对我娘态度日愈变差,平日里甚至都没什么好脸色,又不就是避而不见。那时候我十三岁,还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到底原因何在。直到后来,我看到和爹一起考上的人娶了京城侯爵世家的女儿,就大概明白了几分。”
“每年有不少显贵之家都会盯着放榜,在里面挑不错的人当女婿,顺便也培植自己的人手和势力。我爹一开始不知道有这回事,后来看到身边那些考上的,略年轻些的小伙子,个个都找了不错的妻子,就开始觉得我娘是他的绊脚石了。”
“当时我爹在吏部只是担任普通官职,几年之后也没见有任何起色,这时候和他同批考中的人,已经有不少升迁的了,他每日烦闷不已,喝了酒就对我娘打骂,我娘渐渐也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
宋圆圆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位女子被深度pua了,后面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那你和你哥哥呢,你们没有劝劝你爹或者开导开导你娘吗?”
老板娘这时候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平日里看着泼辣又生动的样子,这会儿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似的,整个人都有些颓败。
“我劝过父亲,甚至哭着求过他好几次,可他哪里听得进去,他巴不得我也消失,哥哥们好歹还能参加科考,说不定哪天就能给他带来名望,甚至光宗耀祖,而我,一个女儿,在他眼里是无所谓的,甚至只是不断提醒他娶了我娘这件事。我们母女在他那里,根本就是多余的。”
“我娘的状态不太好,后来都有点说胡话了,整日的盼着父亲能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句话,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
说到这里,老板娘眼睛蓦地睁大,紧接着有晦暗了下去,整个人都有些紧绷,嘴角也轻轻抽搐起来。
宋圆圆大概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说话,这大概是老板娘心中多年的伤疤,对方愿意说自己就认真听,若是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多一句嘴。
“她跳井了。”
说完这句简短的话,老板娘轻轻呼了一口气,似乎这压在心上的千斤巨石,终于挪开了一点,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打捞上来之后已经死透了,听下人说被水泡过的尸体有些吓人,我没敢去看,可从那以后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几乎天天梦到她。”
“此事发生之后,我在家变得沉默寡言,不敢多说话,总觉得若是哪里做错了,或许我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我爹照旧生活,很快就娶了续弦,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娘的自杀不但不难过,甚至还有点庆幸,我不敢想,也不敢去问。”
宋圆圆听了只觉得悲凉,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封建社会里,相当于被逼死了,这条人命如此不值钱。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哥哥呢,既然刚刚那位是你二哥,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大哥,他们兄弟俩是什么看法?”
老板娘摇摇头:“我没有大哥,我大哥出生后早夭,只是保留着这个称号而已,我二哥其实就是家中的老大。说起他,当时娘去世了也能看得出来伤心,可是好像他没有我受的打击这么大,很快就正常生活了。而且他还劝我说,娘这样死也算是值了,后面爹能娶个有家世的女子当续弦,到时候借力往上走,我们兄妹也能跟着沾光。”
说到这,老板娘突然抱住了头,看起来很痛苦,不过她一滴眼泪也没流。
宋圆圆想走过去抱抱她,但想到对方已经坚强地带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