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苏凤清的院子里,鹦哥正拉着燕儿询问昨日发生的事儿,燕儿怕吓着这位温柔的姐姐,说的含含糊糊依然吓得鹦哥口中不停地念佛。
苏凤清在屋中暖炕上捧着一只绣绷,一针一线地绣着。
不论母亲长宁公主是出于何种目的将他如女孩般教养,但这女红绣艺的确可以让他的思绪沉静下来,清醒而认真地去思考。
昨日叶世子在母亲的院子里守到后半夜,见母亲无恙才回去休息,当时已是月上柳梢,自然不好再来打扰苏凤清。
今日他早早地到了母亲的院子,见母亲精神还好,请安之后赶在上学前到了苏凤清这里。
憋了一肚子的消息终于全数告诉了沈表姐,叶世子最近因守不到父亲而不敢来见他的压抑心情也一扫而空,与苏凤清约了下学再见就匆匆往族学去了。
虽然他带来的都是些‘柳宁蕊即便被选为陪媵也能靠门路剔除’这样的安抚的话,并无什么关于和亲流言的实际情况。
但从连英国公都没有断然否认朝廷即将和亲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应该是坐实了。
本朝军武乃是卫所制,各项除了父亲九江王镇守的北疆,各地军防都掌握在藩王们的手中。
当年太祖定下这样的制度,也是觉得全天下兵权都集中在他沈家手里最为安全。
可经历了太子薨逝后的十王之乱,这制度的弊端就显露了出来。
儿子们是不会反抗太祖这个父亲,可登基之后的新帝呢?头顶上大山一般的大哥死了,这些身强力壮的叔叔们真的会安心屈居侄子之下?
于是太祖老年时将那些心怀大志意图逐鹿的儿子杀了个干净,连那些附庸那些儿子们他的老部将们也杀了个七七八八,留给了孙子一个清净的朝堂。
只不知是杀的儿子太多,流的血终于让太祖心软了,他依然没有取消藩王守境,若有战事沈家人能同气连枝连成一线的制度。
而且自太祖大行新帝登基,大燕就开始重文轻武,一边不断的削藩控制藩王的兵权,一边又依靠文臣各种打压武将勋贵的后代。
这样做法的传了一代又一代,直到现在的天元帝登基才有所改变。
太祖时代留下的藩王们经历了不尊帝命被杀、无嗣夺爵已经消散了大半,可天元帝依然称封地不足不允他的兄弟以及叔叔伯伯们就藩,将他们全圈在了京城豢养。
另一边又开始扶植百年来没落的武将集团,培养自己的军中亲信。
而英国公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他早些年在云南的赫赫战功让他爵位加身,已是大燕朝最为耀眼的将星。
与等待入阁的沈小姐二舅舅张二老爷是天元帝文臣心腹一般,英国公是天元帝武将心腹中的心腹,他透露出来的消息态度必然是可靠的。
为什么,但是为什么已经决定了的事这么久了,皇帝舅舅仍没有下旨?
难道是在在等待父亲九江王的反应?而且母亲依然还与父亲一起守在江州,难道皇帝舅舅已经不在乎与母亲的手足之情了?
苏凤清一针针地绣着锦缎上的芙蓉聚蝶,思绪却越来越乱,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头绪。
他本以为与沈小姐互换了身体,得了这样的机缘,他终于可以从父母的掌控中解脱出来,与他们再无干系。
可为什么一听到不利于他们的消息,他的心还是乱了。
一边被他从金祥观绑架回来的橘猫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暖炕上,它丝毫没有感觉到它新主人纷乱的思绪,只是惬意地翻了翻身子,发出了一串小呼噜的声音。
一连又过了几日,城中的流言愈演愈烈,那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九江王世子与被英雄所救的柔嘉县主都被京城百姓熟知。
只是这流言传来传去,沈唯真已经被被传成了身高九尺、青面獠牙,脚一跺大地裂开、掌一劈碎石分山的杀人恶鬼。
苏凤清则是被传成了天姿国色,一见倾心再见倾城,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样旁人难得一见,隐在云端稍稍露出少许衣角就能迷倒众生的绝色美人。
完全忽略了他们一个是未满十五岁,一个是还不到十四岁的少年男女。
而另一边冷寂多时的安阳侯府终于也开始恢复平常的交际往来,张玉蔷的丧事一办完,空空的棺椁在陵园内安葬完毕,张三太太就取了锦乡伯家的信物与聘礼气势汹汹地上了锦乡伯府的门。
锦乡伯母子对张玉蔷病逝的事也早得了消息,只是他们一个夫丧一个父丧都在守孝,只能派了身边得力的人前去安阳侯府吊唁。
本还想着两家亲厚,能打探出点什么情报。可听了张玉蔷叙述上辈子遭受的锦乡伯欺辱,张三太太哪里还会给他们陶家面子。
待那前去吊唁的妈妈回来禀报,锦乡伯老夫人就觉的有些不太对,如今张三太太这个好像打上门来的势头,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听说抬聘礼的张家下人都到了门口了,锦乡伯老夫人赶紧叫了儿子在院子里候着,客客气气地将张三太太请了进来。
坐在锦乡伯家的会客厅里,张三太太肃着一张脸,也不看丫鬟们奉上的热茶,连与锦乡伯老夫人说话的兴头都没有,一摆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