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一面津津乐道谈茶,一面又从桌案底下掏出一方小砧板,拍了半颗老姜,碎了几点子葱花,又剥起了桔子。
月如逝默了良久,试问道:“你这是想说……亚父必不会放心陵游单独领兵,他会派遣战神青帝督军。我们要是能合力绑了紫英上神,有青帝在的神兵大军不过是砧板上的葱姜?”
漓江哑然,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月如逝,张了张口,竟不知从哪里吐槽起。
——怪不得糜魇会爱她入骨,原来两口子的脑回路都是这么的清丽脱俗。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月如逝又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你这茶究竟什么时候能好?”
漓江沉吟了又沉吟,最后简洁明了的沉吟了四个字:“有点难评。”
她用绢帕擦了擦手,将剥好的橘皮、拍好的老姜、碎好的葱花一并倒入滚沸的茶汤里继续熬煮,盖上茶盖前,还添了半匙的盐,小半匙的胡椒面。
“陵游相助神界……大概是恼恨我救了古已的性命吧。”
“也因你碎了她胞妹梓衣的膝盖骨。”月如逝补充。
“真是孽缘啊!”漓江感慨,盛了两盏茶汤。
一盏放在身侧,一盏递给月如逝:“尝尝我的手艺。”
“这……能喝?”月如逝骇然发问。
“笑话!我研究了大半月。这可是时兴的茶道手艺!”
月如逝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小口,喷了漓江一身……
“这……这什么东西?咸咸麻麻,比老鸦汤还离奇。你确定……是在做茶?!”
“烹茶,新出的茶道。”漓江坚定规劝,“我知道,接受新鲜事物都是需要时间的。你多喝几口,多喝几口就会发现,它其实……怪好喝的。”
月如逝扯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推了推另一盏茶,道:“你先喝完。”
“这是煞煞的。”漓江平静道,又埋头兀自检查烹茶的佐料,“我就不用了,先前尝过,知道它的味道不怎么正常。”
月如逝无言半晌,满斟了一盏清水解渴,又拈起漓江扒光了皮的桔子品尝。
“如逝,你……对战陵游,有几分把握?”漓江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的忐忑。
月如逝拧巴着一张小脸,吐出桔子,小呸了几下,若无其事道,“大概……七成不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漓江的面色愈发苍白,她咳了咳,又问,“桔子不怎么甜?”
“桔子太酸。”
“怪不得!怪不得你觉得我烹的茶不好,问题原是出在了酸桔皮身上!”漓江捶掌了悟。
“这……”月如逝几度欲言又止。
她踌躇,不知该说“桔子酸不酸也左右不了桔皮是辣的,只是……酸的桔皮更辣,却也不影响茶汤的咸麻。”;还是该说“还有些桔子,果肉愈酸桔皮愈甜,只是这桔皮甜不甜……倒也不影响茶汤的咸麻。”
组织了半晌语言,月如逝倒把自己先绕懵了。
末了,她只能神色复杂的看向漓江,闭了嘴。
“不对吗?”漓江问。
“嗯……很难评……”
……
夜深人静,宜追思,宜赏月,最宜的还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漓江躺在院外的凉椅上,淋着碎白的槐花,晒着月光,辗转难以入眠。
“大半个月了,煞煞也该幻成人形了吧。他们灵族一向都很好看。不说紫英、陵游,东皇那个俊逸的,就很难不让灵想入非非。”漓江透过指缝看向高天的银月,干涩的眨巴着杏眼,自言自语道,“煞煞,也会很好看的吧……却来不及看见了……”
她又别扭的翻了个身,摸索着去够矮桌上的茶壶;摸索着,摸索着,竟摸到了一寸光滑柔软微微发热的肌肤……
操着晚节不保的心境,她一个激灵,从凉椅上坐立了起来。
“谁?”漓江对着玄色披风兜头罩到脚的黑影呵道,气势镇鬼。
黑影动了动,不紧不慢的站直了身子,将兜帽揭开,露出了里头小巧精致的脸。
是个……姑娘?
漓江状似见鬼,试探的叫了一句:“古已?”
“自北辰逃脱,他们说再没见你在神冥战场上露脸。我以为你已半死,没想到……是变成了废人。”古已搬了一把小板凳,挨着漓江跟前的小方桌,自来熟的坐下了。
“你是来……?”漓江的脑瓜子转的飞快。
古已是来道谢的?不大可能。他们北辰宫的人,向来都是没什么良心的。
那就是来……探查冥界的虚实?也不大可能。虽说灵界的陵游站队神界,大概率大半个灵界也都会站队神界。东皇是灵界的,古已也只能是灵界的……但,古已和陵游向来都是不对付。
漓江觉得,自己的身上属实没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能让两个彼此都想整死对方的女人,放下私仇,先考虑如何的整死自己。
孟姜的话本子里,就清清楚楚的提到过:女人之间的仇恨,一但源自争夺同一个男人的时候,往往就不是那么好化解。除非,她们发现自己争来斗去了那么久,心爱的男人又去爱上了别的女人。而那个后来居上的女人,不仅成为了仇家们握手言和的良药,还